相柳兒俏臉微紅,淡淡說道:“他已經有家室了。”
“他有妻子,娘有我,也差不多嘛。娘臉紅了,肯定是喜歡他!”小殇天真爛漫地拍手笑道。
“娘和他是不可能的,娘是蒙厥撥汗,他是大甘王爺,仇深似海,如果有一天天南和草海能和平相處,娘和他必然是要被獻祭的投名狀,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我們躲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相柳兒有些羞臊,不想竟把自己内心深處的貪念說了出來,好在身旁沒有别人,隻有一個小殇。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呢。”
“咦,什麽辦法?”
“小殇把他吃進肚子裏,嘻嘻,這樣一來他就永遠和我們在一起啦,晚上娘抱着小殇睡,就像是抱着他睡呢。”小殇一臉無邪地睜着亮晶晶的眼睛,說着叫相柳兒毛骨悚然的話。相柳兒看着小殇,遍體生寒,勉強扯動嘴角,“他很厲害……”
“對呀,他不厲害的話娘怎麽會喜歡上他呢,哎呀,可能吃不到了,不如娘把他抓來讓我吃好不好?”小殇搖着相柳兒的手臂,不住撒嬌,隻是相柳兒卻猶如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半晌沒有回話。
“娘不喜歡殇兒了。”小殇嘟着嘴,一臉不高興地轉過身子。相柳兒呆滞片刻,僵硬地伸手輕輕擱在小殇肩頭,還不等她說話,小殇便一個轉身又撲進她懷裏,嘻嘻笑道,“娘怎麽可能會不喜歡小殇呢,小殇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呢,小殇和娘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話音一落,相柳兒便即打了個寒顫。小殇擡眼疑惑地看着相柳兒,問道:“娘怎麽了?”
“沒事,有些冷。”相柳兒将小殇輕輕推開,和聲說道,“你先回去,娘去營裏看看。”
小殇嘟着嘴一臉不滿,瞪着不遠處的分葉刀,好似是怪他把相柳兒從自己身邊搶走,而後帶着稚氣未脫,又好像威脅的言語:“娘快去快回,小殇隻等娘半個時辰,要是娘還沒回來,嘻嘻,小殇會生氣的。”
“好。”相柳兒摸了摸小殇發絲,柔聲說道,“娘去去就回。”說完命中年男子和格日勒圖護送小殇回去,自己随分葉刀往營中而去。營中并無嘩變,相柳兒在聽到分葉刀說話時已有懷疑,此番她突然和武尊翻臉,率衆躲進月影山,麾下将士都是她的死士心腹将士,是可以把命捧在手上送給她的草海英傑,這些将士會嘩變,她早有懷疑,隻是沒有料到分葉刀竟然會和李落有聯系,故意支開小殇與她單獨見面。
其實也不算單獨見面,不過話問了,也說了,剩下的就看月影山外的他如何斡旋。
相柳兒去營中走了一遭,一路上和分葉刀沒有隻言片語,倒不是分葉刀暗自嘀咕的這位蒙厥撥汗是不是打算弄死自己,而是她在想一件事,如果小殇要對李落不利,她到底會怎麽做。
李落果然沒有走成,第二天一早,他又去找了武尊。
一夜不曾合眼,進出月影城可不是什麽輕松寫意的事,一個不小心,筋斷骨折事小,埋骨他鄉也不無可能。
武尊有事稍後才到,斛律封寒作陪,李落喝了幾口喝茶,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斛律封寒好奇地看了李落一眼,問道:“王爺昨夜沒睡好?”
李落笑了笑:“不是沒睡好,是一夜未睡。”
“一夜未睡……”斛律封寒一怔,看着李落若有所指的神色,心裏微微一動,說好的北上,此刻又不走了,反而來拜會師尊,莫非是……斛律封寒看了一眼帳外月影城的方向,輕輕挑了挑眉梢,“王爺可是爲了撥汗而來?”
“呵,除了她還能有誰。”李落沒有避諱,直言應道,“如果武尊前輩一定要殺她,封寒兄該當如何?”
斛律封寒深吸了一口氣,面顯痛苦之色,垂首不語。隻怕這個場景在他腦海中已經浮現過很多次了,也許每一次都沒有一個好的結局。李落展顔一笑,沒有取笑,隻是和聲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峰回路轉也說不定,等等看吧,相柳兒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之人,你該對她有信心。”
“她害死我師兄,我爲什麽還要相信她?”
“冤有頭債有主,萬一她隻是受人脅迫呢。”
“什麽!”斛律封寒一震,睜大眼睛看着李落,吐氣呼道,“你說撥汗是受人威脅?誰!”
“我怎知道,隻是猜測罷了。她在草海這種崇尚武力的地方,以女子之身統領群豪,本身就很了不起,合縱連橫,哪個不是她信手拈來,既然如此,又怎會輕易和你師父反目成仇呐,事出異常必有妖,說不定有什麽人在背後暗中操縱。”
“王爺的意思是……”
“沒什麽确鑿的證據,隻是瞎猜而已,料想武尊前輩也有同樣的疑問,要不然這月影城下早就血流成河了。”
說話間,帳簾一動,武尊走了進來,除了他,身邊還有幾人,李落擡眼一掃,皆是舊識。蒙厥王叔旗爾丹,瑤庭左賢王安谷河,大将令狐丹,胡丹司的左谷蠡王布爾青禾,還有落雲那個神秘至極的大祭司,看到最後一個,李落微微雙目一收,來的不是别人,正是蒙厥王,相柳兒的親兄,如果相柳兒沒有騙他,那麽他也該是小殇的生父。
亂七八糟的一團,非但亂,而且惡心。
武尊臉色不甚好,也是,相柳兒如此強硬的擺出甯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姿态,盤踞月影城不出,讓他這個草海武尊丢盡了顔面,非但是草海,這臉都丢到了天南大甘。好巧不巧的李落本是要走,如今又不走了,雖不到火上澆油的地步,但若叫武尊有好臉色怕是也不容易。
“王爺不是要走麽,怎麽又不走了?”武尊沒有客套,進帳之後便即直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