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緣夕銀牙緊咬,問道:“你不知道她住在什麽地方!?”
“這個,今個進城的時候忘記問了。”
李緣夕看着冷冰,冷冰别過頭望着山崖之外,聲音雖冷,隻是多少也有些心虛:“我和她不熟,隻是見面,沒有說話。”
李緣夕真恨不得擡腳将兩人從這裏踹下去,冒着這麽大的危險,結果連相柳兒是在大月影山下還是小月影山下都不知道,到底先前遍傳心思缜密、智計勝妖都是怎麽編造出來的。
“不過,至少也有一半的機會嘛。”
李緣夕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驟然間罩上了一層寒霜,若非那一聲姐姐,早就對他不客氣了。
李緣夕一言不發尋路而下,李落和冷冰急忙跟上。往下的路有擒龍爪虎爪諸物,倒是比上山容易些,不到半個時辰便已到了石屋屋頂。這條路果然最不易被人發現,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找到一條最安全也是最隐蔽的路,牧天狼中除了李緣夕沒有人能做到。
三人悄無聲息地落在屋頂,這裏已是城中腹地,幾乎看不到巡查的草海将士,倒不是相柳兒掉以輕心,隻是誰也想不到會有人從崖頂而來。不過能做到這樣的也沒有幾個人,疏于防範也在情理之中。
李緣夕做了個安全的手勢,三人悄然而下,掩身在一處矮牆背後。接下來,就是該如何找到相柳兒。
月黑風高殺人夜,當真有個好景緻。夜裏起了風,剛巧将三人本就幾近于無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遮掩的一幹二淨。李落當先,李緣夕和冷冰緊随其後,從矮牆背後走了出來。就在下一瞬,李落便愣在當場,那隻擡起的腳都還來不及落地。除了他,還有一個人也是一臉錯愕,震驚萬分地看着他,一時都忘了留意在他身後的冷冰二人。
分葉刀,據說是草海中僅僅輸了武尊蘇德一招的絕世刀客,他在月影城不奇怪,相柳兒既然敢同武尊正面相抗,身邊一定會有足以抵擋武尊蘇德萬人敵的高手,分葉刀武功精絕,又和武尊不算對付,自然是最佳的人選。奇怪的是他爲什麽會在這裏,還盤坐在一塊石凳上,那把名動草海的刀就在他手邊不遠處。看他臉上的表情,他也沒有料到李落三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隻怕也是一時失神,被山谷中的寒風亂了視聽,沒有察覺到夜闖月影城的李落,而李落也不曾察覺到身前有人。
大意了!
這一瞬的失神,千般念頭在四人腦海之中左右盤旋。冷冰和李緣夕殺氣暴漲,這是要在分葉刀回神前将他格殺當場,至于生擒,他和李緣夕想也沒想,此人刀法不弱,勝也許有幾成把握,但是想在他全無招架之力的前提下将他制住不易,這裏畢竟是相柳兒的地盤,一旦驚動巡查的草海将士,今夜所圖必會前功盡棄。
就在這時,李落忽然伸手一攔,卻沒有說話。分葉刀也在李落伸手攔下二人的同時,将手邊的長刀運指一彈,非但沒有握在手中,反而向外丢了數寸,接着便回頭看向街角一側。
一隊巡夜的草海将士整齊走了過來,見到分葉刀,領頭的将士颔首一禮,看樣子是打算過來這邊巡視。冷冰和李緣夕皆是功聚十成,這一隊巡夜的将士有八人,再加一個分葉刀,若是三人齊力出手,倒也有可能在被旁人發現之前将他們悉數斃于此地。
誰知道就在這時,分葉刀忽然轉身,将整個後背都暴露在李落三人面前,沒有半點防備之意。莫說是他,就算換成草海武尊,如此空門打開,怕是也接不下李落三人的雷霆一擊。
一個街角,一道矮牆,三支人馬便有一瞬凝滞。就在這時,分葉刀開口說道:“這裏無事,你們去别處看看吧。”
那将士微微一愣,不過卻也沒有多想,此際月影城中,眼前刀客的武功絕對在前三之列,若是他說無事,便是無事,倒不是分葉刀威望有多高,隻是草海對強者的尊敬。
領頭的将士微微躬身,便即帶着麾下兵卒去了另外一條街道,數息之後,身形就已不見。
冷冰和李緣夕輕輕吐了一口氣,冷冰疑惑不解地看着背對三人的分葉刀,若說他怕死不敢拔刀,似乎不像。此人刀法精絕,聲名尚在狂鷹之上,就算不敵,想來也不至于怕死,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挑戰草海武尊的大日金輪,可是眼見有人夜闖月影城,竟然做出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的确讓人費解。
忽地,分葉刀呵呵輕笑一聲,好像是自言自語,不過聽在三人耳中卻是格外的不順耳:“天南的耗子都跑來草海了。”
冷冰眉梢結了一層冰,冷哼一聲,雖然分葉刀沒有回頭,但三人眼力俱是不弱,他後頸根根倒豎的寒毛瞧的一清二楚,冷冰的殺意不是什麽人都受得住。李落暗自哂笑,罷了,夜闖月影城本就魯莽,且叫他占些口舌便宜。
“聽說草海狼多,這次來狼也見到幾隻,妖魔鬼怪倒是不少。”
分葉刀沒有應聲,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來找撥汗?”
“不錯。”
“呵,白天不是見過了麽?”
“是見了,不過話沒說幾句就被下了逐客令,未來得及好好叙舊。”
“王爺倒是有心。”
“敢問尊駕有何指點?”
“王爺深夜造訪,是想單獨見她?”
“有什麽不妥麽?”
“那女娃與撥汗寸步不離,隻怕不容易見。”
李落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倒是的确有些棘手,今夜潛入月影城,本就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找到相柳兒,問問她爲何如此不智,若是她身邊一直跟着小殇,隻怕很多事都問不清楚。
“可有辦法?”
分葉刀冷笑一聲:“王爺夜闖月影城,意圖不明,卻問我這個守城之人,用你們天南的話說,豈非是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