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諸臣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猶是那幾個心中有鬼的大臣更是心驚肉跳,不禁湧起一陣懊惱和後怕。
李玄慈深吸了一口氣,寒着臉喝道:“來人,将長津侯關入天牢,不日問斬!”
“皇上!”這下慌了神的不單是姬長卿,還有文成皇後和西昌伯姬典。“皇上,長卿隻是一時糊塗,并無不臣之心,還請皇上看在臣妾和西昌伯府的情分上網開一面啊。”
“哼,以下犯上,罪不可赦。長津侯犯了錯,你說得,西昌伯說的,朕也說的。不過朕的九弟若是犯了錯,這個天下除了朕,沒人可以說他!”李玄慈冷冷看着文成皇後,寒聲說道,“一個字都不行!”
“皇上!”文成皇後帶着哭音慌忙跪倒在地,連聲請罪。姬長卿吓得魂飛魄散,趴在地上連連求饒,西昌伯也撲将出來,哀求不已。慧王饒有興緻地喝了一杯,暗自恥笑,還以爲多大的陣勢,鬧了半天原來是這麽無聊無用的招式,若是這都有用,當年他早死了,還輪得到這些跳梁小醜之輩在這裏裝腔作勢。
愚蠢!可笑!可憐!
李玄憫面帶譏笑,現如今這些所謂新貴甚少有人經曆過當年卓城裏的腥風血雨,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就該殺一殺他們的氣焰威風,要不然不知道馬王爺頭上有幾隻眼。
李玄慈寒着臉一言不發,似乎鐵了心要殺雞儆猴,好叫大甘朝堂的人都知道,李落是他的九弟,動他之前先要問過自己。
文成皇後苦求不已,一場宮宴鬧得雞飛狗跳。消息幾乎在前後腳的工夫就傳進了宮裏,如今的太後常庭燎正趴在錦榻上叫景初替她揉背,今個去了月諸湖操練了一番,腿腳有些酸軟,晚間的宮宴也沒去,反正那小子見了比不見更讓人舒心點,萬一見了面,話不投機,非得耽擱了今個的好心情。
“太後,太後,出大事了。”景秋從外頭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說。
“出什麽事了?”常庭燎有氣無力地說,頭忽然有點疼了起來,你說這好端端的一年半載都出不了事,他一回來就出事,果然是天生的煞星。
“萬盛宮裏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常庭燎動了一下,啧啧,今晚上應該去啊,“怎麽回事?”
聽着景秋說完,常庭燎一聲不吭又趴了回去,哼了幾聲,就沒一絲言語了。
“太後,您不去瞅瞅?”
“瞅什麽瞅?這有什麽好瞧,西昌伯府作死,難不成還要我去給他哭喪?”常庭燎大咧咧地說,驚了景初景秋一跳,這話可有點不中聽,能叫當朝太後哭喪的,可不就隻有進了皇陵的萬隆帝麽。
“可是,定天王……”
“哼,文成真是失心瘋,想權勢想瘋了,姬典也是個蠢貨,向誰伸手不好,非得是他!他要犯起渾,除非老頭子從陵裏爬出來,要不然大羅金仙都攔不住,指望玄慈是沒戲了,西昌伯府自求多福吧。”
“啊,這……王爺一向都很聽太後的話……”
“景初。”
“奴婢在。”
“記着,這話以後我們自己說一說聽一聽就好,在外頭千萬别說,知道嗎!”見常庭燎說得鄭重其事,景初雖有疑問,不過連忙答應下來。常庭燎坐起身子,看了看身邊的景初景秋,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他聽我的話,那是因爲先帝的緣故,如今先帝不在,他也許會聽我的話,也許不會聽我的話,到時候萬一說錯了話,惹禍上身,一個太後的名頭可保不住你們。”
景初景秋面露驚恐,以往他和常庭燎在一起的時候,總看到常庭燎以一個長姐若母的姿态去教訓他,每次他也會乖乖聽話,縱然是無奈也都得應着,沒想到在常庭燎心裏對他如此忌憚。
見兩人吓得面無人色,常庭燎忍俊不禁,笑罵道:“瞧瞧你們這點出息,這有什麽好怕。他這人重情重義,在大甘皇室難得算個性情中人,重情卻不濫情,他爲情所困,不過千萬不要試圖用情去困住他,一個連父子之情都能割舍的人,這世上能叫他割舍不下的東西已經不多了,而我,隻是太後而已,所以莫要看人太輕,也莫要看己太重。”
“那您以後不管他了嗎?”
“管!怎麽不管!做錯了事該打就打,該罵就罵,先帝不在,還真當這卓城皇宮裏沒人敢教訓他!”
景初景秋面面相觑,這一番話前後矛盾,好生費解,自家小姐就是這樣,當了太後還是不改瘋瘋癫癫的性子。
“那萬盛宮……”
“乏了,叫她們熄燈吧。”常庭燎打了個哈欠,笑話,這會去幹什麽?那不是自讨苦吃麽。文成這麽心急,就讓她心急好了,反正換皇後的事當初萬隆帝在位時沒少幹過,不稀奇。
萬盛宮裏,文成皇後還在哀求,這會她是真的有些後悔,至于趴在地上的長津侯悔得腸子都青了,沒曾想承啓帝說翻臉就翻臉,伴君如伴虎,果然不假。
不過禁軍還沒有把長津侯帶走關入天牢,這裏頭不乏心思通透的人,已然明白承啓帝的意思,這氣他幫李落出了,西昌伯府的臉他也打了,連帶着皇後的臉面也沒留,大概是夠了,就等着李落順水推舟,說個少不更事,放過長津侯一馬,如此一來落個氣度寬宏的名聲,又能緩西昌伯府的敵意,算起來承啓帝也是盡了心,留好台階就等着李落去踩。
李玄憫自然也看得出來,輕咳一聲。李落似未所覺,依舊不言不語。西昌伯旁邊也有高人,附耳低語,西昌伯哪還能不知道皇上是什麽意思,這是在替定天王正名撐腰呢,忙不倏惶恐喚道:“皇上,王爺,犬子年少無知,沖撞了王爺,是微臣管教不周,還請皇上和王爺看在犬子年幼無知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