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唐公子武功智計都不差,隻是……”
“隻是什麽?”唐糖着急問道。李落不禁莞爾,倒是個關心自家哥哥的妹子,“隻是唐家把唐公子教得太好。”
“啊?”唐糖一臉不解,教得太好是不好麽,還待開口詢問,唐老太太卻阻止了她的追問,輕輕點了點頭,略有感慨,“王爺說的沒有錯,夢覺是個好孩子,知禮法,懂進退,識大局,呵呵,讓幾位見笑了。夢覺什麽都好,面面俱到,在常人眼中自然極好,可惜隻有到了如王爺這般眼界的人才能看到他的缺點,譬如王爺可以把奇用到極緻,夢覺就是差了這一枝獨秀的本領。”
唐糖這才有點明白,心生不滿,在她眼裏,哥哥從來都是最好的……吧!
“王爺漏了一個人。”連山忽然語氣平平的開口。李落知道她說的是誰,笑道,“她是一個把勢用到極緻的人。”
“王爺的應勢論是老身這些年聽到最驚豔的論道,較之當年揚南城的用人之法更爲出色。”
李落沒有得色,沒有自謙,奇怪地看着唐老太太,邀他相見,決計不會就是爲了恭維自己。唐老太太卻好似沒有看到他怪異不解的眼神,和聲說道:“說了這麽多,你們累了吧,稍作休息,老身煮些尋常飯菜,用過飯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唐老太太告辭離去,似乎是去準備飯菜,連山也要走,唯獨唐糖沒有要走的意思,睜着一雙明眸一會看看李落,一會看看谷梁淚,不知道在想什麽。李落見識過唐糖的天真爛漫,也見識過她的古靈精怪,連拉李落下水,吓唬嫂嫂的事都做的出來,再稀奇點也不奇怪。
屋中四人面面相觑,一時無話。屋外唐老太太輕喚一聲:“唐糖,出去幫奶奶。”
唐糖目不轉睛地看着李落,嘟囔了一句:“不是有連山姐姐嘛。”說完不情不願地起身,笑着說,“王爺你們先歇息片刻,一會就吃飯啦。”說完這才出了屋子。莫說谷梁淚,就連冷冰亦是一臉詫異,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有日子沒在他身邊,說不得又是拈花惹草了。
李落輕咳一聲,故作沉吟:“你們說這唐老前輩和連山有何關聯,今日邀我等前來如此神秘又是所爲何事?”
谷梁淚輕哼一聲,不滿他岔開話題。冷冰好整以暇,石破天驚地說道:“擇婿。”
李落一口茶全噴了出來,連聲咳嗽起來,看着冷冰驚愕說道:“冷兄,不至于吧!”
冷冰瞥了他一眼,冷冷說道:“你着什麽急,我又沒說是你,不是她問天下間何人可爲将才嗎,沒準打算從你說的這些人裏選一個當自己的孫女夫婿。”
李落一怔,讪讪一笑,小心瞧了瞧谷梁淚,見她神色如常,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連連點頭:“冷兄此言有理。”
谷梁淚忍不住輕笑一聲,橫了他一眼:“有什麽理,唐家擇婿,還用得着你替他們拿主意麽。”
“說的也是,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看你不是自作多情,是心虛。”
李落怔怔看着谷梁淚,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你日後還是離風狸和淺予遠點,都被她們帶壞了。”
冷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縱橫天下的堂堂定天王,不想竟然這麽怕夫人,更加堅定了他今後孑然一身的打算。三人猜測片刻,卻都沒有頭緒,不過有一點可以斷定,唐家與連山必然早有淵源,如此說來,唐家亦如宋家一般,與當年的天火淵雪羁絆頗深,隻是暫且不知他們到底是哪一方的傳承。
飯菜很清淡,不過味道很是合口,李落還好,山珍海味,粗茶淡飯皆都吃得,但一向不怎麽注重口腹之欲的谷梁淚和冷冰也都大快朵頤,驚歎于唐老太太驚人的廚藝,就是不知道唐糖學得她奶奶幾分本事,若得五成,日後她的夫婿該是有福了。
吃完了飯,唐老太太沒有再叫李落好等,帶着他們出了院子,往鎮子中央走去,那裏有一座書堂,便是此行的去處。
路上所遇百姓見到唐老太太都躬身問好,神色極爲恭敬,在此地唐老太太威望極高,就是不知道這些人是否知曉她便是名震天下的蜀州唐家掌舵之人。
一路上唐糖似乎有話和李落說,數次欲言又止,隻是谷梁淚和冷冰伴在左右,不便開口。走着走着,谷梁淚忽然加快了腳步,走到李落前頭,冷冰揚了揚眉,墜後幾步,讓開李落身側。他倒是沒察覺什麽,心思全在這座尋常小鎮上,分辨這些鱗次栉比的房屋院子,是否暗含奇門遁甲九宮八卦的陣勢。
“王爺。”唐糖終于找到機會,小跑幾步來到李落身邊,小聲喚道。
李落回頭看着唐糖溫顔一笑:“怎麽了?”
“那個……就是……我……”唐糖俏臉绯紅,嚅嗫半晌也沒說出話來,倒叫他有些摸不着頭腦,和聲說道,“你我相識已久,不必見外。”
“就是上次……”
“上次?哪次?”李落心頭一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前的谷梁淚,細細想來,應該不曾做什麽不合時宜的事。
“就是上次你去萬樓城的時候。”唐糖垂下頭,小聲說道。
上次去萬樓城?那是什麽時候?李落想了想,應該是持天子令符封燕丹楓爲燕王的時候。李落恍然,笑道:“可是當日我含怒離去,你還記恨于我?”
“不是,不是。”唐糖連連擺手,臉色又紅了幾分,“就是,我怕你還恨我……哥哥……”該是要說還恨我,不過到底臉皮薄,有些難爲情,便扯上唐夢覺遮羞。
李落朗笑一聲:“我怎會恨你和唐兄,各爲其主,自難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