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一揚眉,嘴角彎出一絲笑意:“巧了,正愁沒有借口領教王妃的玉手點将,那我就先行謝過。”
“哼,我們紅塵宮可不是隻有玉手點将!”
“隻要王妃不再施展鏡湖霸宴的絕技,别的倒是都還好。”
“好了好了,真想找人試招有的是,自己人打什麽打,傳出去不怕人笑話。”李落做了個和事佬,卻不料兩人齊齊盯着他,莫名叫他心裏一虛,摸摸鼻尖,“怎麽,我說錯話了?”
“你再敢丢下我一個人跑了,看我怎麽……哼!”谷梁淚嬌嗔不滿。
“這話你說了不止三兩次,高手我是沒見到,言而無信之人我倒是天天見。”冷冰沉着臉,寒聲說道。
“這怎麽都還怨我的不是了。”李落嘀咕一句。一旁蘇荼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聲。李落臉一闆,喝道,“還不是因爲你,你還笑!萬一你有個什麽閃失,我們怎麽向溯雪交代!”
蘇荼吐了吐舌頭,乖巧說道:“以後不敢啦。”
“還想有以後……”
“咳咳!”谷梁淚瞪了他一眼,李落趕緊偃旗息鼓,讪讪一笑,收了口閉嘴不言不語。蘇荼心中一暖,這些人雖然位高權重,好似旁人隻可遠遠仰望,沒想到熟悉之後原來也是這般好相處。蘇家家破,族人流落各處,卻也有關心她們,惦記她們的人,一飲一啄,命裏似乎早有注定。
就在幾人轉身欲走的當口,忽然一旁傳來一個聲音:“請留步。”
衆人回頭,是一個從海船上救下來的女子,相貌隻是普通,不見驚豔,隻是雙目極長,有些違和,不過襯着女子相貌,卻很顯睿智。見衆人回頭,女子目不轉睛地看着李落,眼神之中似有好奇,也有一絲淡然,或是漠然。
“你叫我麽?”李落疑聲問了一句。女子點了點頭,和聲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落思量片刻,不曾識得此女,不知叫住自己所爲何事,便也沒有應聲。女子見狀也不意外,淡淡一笑,說了兩個字,李落臉色驟變,冷冰也不由得握緊了殘淵。
連山!從她口中吐出的字正是連山。
“你是什麽人?”
“裴批竹沒有告訴你麽?”女子輕輕一笑,“我以爲他将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了。”
李落目含精芒,打量着眼前這個看似不識武功的女子。他第一次見連山是在東海鬼船上,東海陷空島,連山其人;第二次見連山是在萬梅園的石刻上。再之後的許多年過去,殷莫淮才告訴他連山隻是個稱呼,一群特别的人以連山爲号,所行之事極爲隐秘,殷莫淮也沒有細說,但言外之意和遠古的天火淵雪有關。李落所聞有過記載的是曾有一位連山身入魔門,爲魔門一代巨擘智妖,東海鬼船便是出自此人手筆,幾近神迹。再之後連山便鮮少出現在江湖上,直到北上草海,兩人分别之前,殷莫淮才告訴他這一代以連山爲号,或者說争奪連山之号的有兩個人,除了他還有一人,而此人心智才學還在他之上。殷莫淮先天不足,命不長久,連山的名号多半要落在那人身上。關于此人殷莫淮沒有多說,許是門規的緣故,隻說這人是個女子,而且極爲危險。
莫非就是眼前之人?李落上下打量了幾眼,若是危險,不如趁機……
“他說你不是君子,果然不假,怎麽,王爺是打算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麽?”女子嘲弄一笑,沒有半點擔憂害怕。李落輕咳一聲,“他是誰?”
“明知故問。”
“哈哈,姑娘言重了,怎麽說你也是殷兄故舊,我怎會有這般想法。”
“如果我不是認得他,你就會對我出手嗎?”女子咄咄逼人,李落暗自吸了一口涼氣,這叫連山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索性不說話,看她要做什麽。
“我有一件事要問你。”女子淡然開口,極不客氣,也無倨傲,好似理所應當的很。
“就在這裏?”
“話不落第三人耳。”女子眼皮也沒有擡,除了李落,似乎旁人不值得她多看一眼,這叫冷冰一萬個氣不順,不過他向來不對沒有還手之力的人出手,至于是男是女倒是沒什麽避諱,不過倘若再出言不遜,倒是不介意順手替殷莫淮解了後顧之憂,雖說現在的殷莫淮都不知死活。
李落想了想,颔首應道:“好。”随即向冷冰三人微微點頭示意。兩人往渡口外林子邊走了幾步,李落在前,站定腳步,“就在這裏吧。”
“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麽小。”
“我的膽子一向不大,殷兄沒有說過麽?”李落略有不快,皺眉回道。
女子輕輕一笑,沒有生惱,靜靜地看着他,直看得他有些不耐煩了,才開口相詢,這一問,便叫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在天火秘境看到了什麽?”
渡口前的風停了。
“你知道天火秘境?”李落緩緩開口,語氣中不含半分情緒起伏。
“我不但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你進去過。”女子平靜回答,尚有餘暇整了整發絲,“我想知道你在天火秘境中看到了什麽。”
李落沉默不語,但是眼皮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了幾下。女子有些好奇,亦有些期待,“與其說我想知道你看到了什麽,倒不如說我想知道那裏有什麽能讓你怕成這樣?我雖同你不熟,不過我知道這世上能讓你害怕的人或者事極少。”
“你自号連山,天下之事無所不知,連我去過天火秘境的事都知道,不如你來猜猜我看到了什麽,要不然就自己去看一看。”李落冷漠答道,轉身就要離開。女人笑了笑,他的諱莫如深本在她意料之中,但是眼前種種卻叫她不由得暗自猜測,莫非是他故弄玄虛,實則天火秘境之中已經空無一物。
她正要叫住他最後再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