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茵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怎麽會不知道,第一次騙了師父,第二次騙了師姐,一次又一次,連我差點都被你騙了,你還想騙鬼哩。”
彩蝶怨恨地看了一眼蘇茵茵,目光倏忽一變,哀求道:“茵茵,求你看在往日你我同門的情分上幫我求求師父吧,讓我做什麽都可以,要我死也好,求求讓他活下去好麽?”
蘇茵茵恥笑一聲,這都什麽時候了,真當還是玉劍宮裏觸犯門規的時候?沒見那些虎視眈眈的官府捕快,别說師父,就算……沒準也就那個冷冰冰的拎着劍的人能救她的情郎一命,别人都不成。不過人家怎麽可能會去救一個該千刀萬剮的人呢,方才就是他斬斷那柄烏色的劍,震斷其心脈的。
“别,我和你可沒那麽熟。”蘇茵茵冷笑着,男人麽,哪裏找不到,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叫她着迷成這樣。
“茵茵,你好狠的心!”
蘇茵茵呵呵一笑,滿臉的無所謂,随她怎麽說,反正她騙人的時候心腸可比自己硬得多,眉頭都不皺一下。
玉清真人緩緩閉上眼睛,臉上一息痛苦和惋惜一閃即逝,淡淡說道:“彩蝶,你我師徒的緣分盡了,我可以不追究你欺騙我的事,不過你那些師姐師妹受的苦你卻要一一承擔,自此之後你好自爲之吧。”
“師父,師父!你真的不要彩蝶了嗎,師父!”彩蝶哭喊着,被捕快拽着鐵索拖走。彩蝶見玉清真人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尖聲叫道,“師父,弟子知錯了,求求你救救我!蘇茵茵,一定是你這個賤人窺視掌院之位,故意在師父面前說我壞話,要不然師父不會不管我……師父!”
“啧啧,瘋了吧,真不嫌丢人。”
玉清真人閉上眼睛不去看她,心裏沒有恻隐,隻剩下冰冷,彩蝶自小在自己身邊長大,到頭來卻好像是個陌生人。
船上所有被擄之人盡被官兵救下船,除了幾個擔驚受怕落水昏迷之外,其餘皆都無恙,不過那些受盡屈辱折磨的大甘女子,卻也不知道日後的日子該當如何。
李落心有恻隐,冷冰掃了一眼便知其意,遙遙向周清歡淡淡說道:“周捕頭。”
“冷少俠,這次多虧……”
“她們,”冷冰截斷話語,一指從船上帶下來的大甘諸女,“此次受賊人所辱,官府亦有失職之處,論功行賞的事與我無關,不過有一事還請周捕頭費心。”
周清歡一怔,一旁衆捕快高手盡皆駭然,冷冰其人比他手裏那把劍還要無情,竟然能說出有事相請,怎能不叫人吃驚。周清歡連忙說道:“冷少俠言重了,但說無妨。”
“她們日後何去何從,還要周捕頭多花些心思,莫要救她們回來倒還不如被妖禍中人擄走。”
周清歡一愣,頗是訝然,贊歎一聲:“世人都說冷少俠舍劍之外再無他物,下次再有人說,本捕一定罵他個狗血噴頭!少俠放心,此事就算少俠不說本捕也責無旁貸,胡大人早前已有交代,這一次不是從妖禍中人手中救人出來這麽簡單的,諸般後事官衙一定會妥善安置,絕不會再叫百姓受苦。”
“好,多謝。”
“不言謝,本捕代東府百姓謝過冷少俠。”周清歡躬身一禮,若說從前,他隻敬冷冰手中那柄殘淵,還有他和棄名樓的交情,而今這一謝卻真心實意,這樣的劍,才當得起天子劍之稱。
蘇荼自下船之後就一直跟在谷梁淚身邊,谷梁淚也不見外,罕見的握着她的手,細細問她混入妖禍的始末。蘇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谷梁淚問什麽她就說什麽,不問的也說,差點把自己每天吃什麽都說了一遍。李落笑而不語,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蘇荼隻是想和谷梁淚多說話,多在她身邊待一會。
原來那日他和漱沉魚暗中跟蹤,巧遇的引魂人中最後一個就是蘇荼,而在她壇子裏裝的人竟然也是一位舊相識,初陽門掌門裴代扶的夫人秦雨涵,彼時她就在第三艘海船上,難怪鞭法如此了得,兼之又含怒出手,被她擊倒的妖禍中人大都筋斷骨折,沒死的也都隻剩下半口氣。
她也随官兵下了船,不過沒看見李落,李落也不想多生枝節,沒有上前寒暄,倒是一衆江湖客圍着她噓寒問暖。初陽門在東府武林赫赫有名,名聲遠在清照觀之上,裴代扶武功高強,在東府武林乃是位列前五的高手。别的不說,當年在盟城望星樓上,李落可是替初陽門出過頭的,自此之後東府官面上便對初陽門禮敬有加。那樁舊案也是門下弟子求愛不成,構陷裴代扶,後來顧惜朝奉李落天子令符之命,查明此案真相,替初陽門還了公道。
李落遠在卓城,暫且不論,但是顧惜朝可是東府諸州的總兵統領,背後靠着顧家,位高權重,等閑東府知州見了面也要禮敬三分。有他照拂,初陽門不說在初陽州橫行無忌,那也無人敢再招惹。不過自從那件事之後,裴代扶就有些心灰意懶,甚少在江湖上走動,這一次妖禍一案,原本初陽門不想插手,不過不論怎麽說,當年舊案都是得京城那位王爺的恩情,秦雨涵出手相助,多少也是存了報恩的心思。
案子告一段落,老妪交出了銷魂散的解藥,并未再留難,或許是想讓落在大甘官府手中的族人少吃點苦頭,又或者是這些年作惡多端,心有愧疚,不管是哪一種,都與李落無關了,剩下溯源追剿的事就交給周清歡他們。
見無人留意,諸人便要悄然離去。李落回頭一望,忽地一笑,壓低聲音道:“冷兄,鳳姑娘還看着你呢,不過去說一聲後會有期?”
冷冰面顯不愉,冷冷說道:“你很閑?”說完不等他回話,瞥了谷梁淚一眼,“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再有下次我可不會再去别人家山門前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