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什麽?”
“更像人販。”
李落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看着她,“你見到了?”
玉清真人搖了搖頭,道:“隻是斷斷續續聽了幾句,他們好像要把人送到什麽地方去,等人齊了就走,然後短時間内不會再來,聽口氣似乎不是大甘中人。”
李落沉吟片刻,沒有将大甘官府暗查妖禍一事告訴玉清真人,若是白虎真君要将擄來的人集齊之後送往一處,倒不失爲一個機會。
“你打算怎麽辦?”玉清真人一臉希冀地看着他,李落輕笑一聲,說道,“等。”
“等?等什麽?”
“天機不可洩露。”
玉清真人氣結,沉着臉思來想去,他不說,自己自身難保,唯有歎息一聲:“那就等吧。”
“你無論如何也要熬過這幾日,當時候說不定柳暗花明呢。”
玉清真人悶哼一聲,看着高深莫測的李落,實在不知道說什麽爲好,不過卻也知道一件事,他一定不會将自己置于險境,如此模樣,定然已有算計。算了,不想了,單靠自己猜出他想做什麽難于登天,讓等就等着吧。
屋外有人說話,是白虎真君遣人來叫她回去。玉清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正欲離去,李落喚道:“除了你,此間可還有人會認得我麽?”
玉清真人想了想,道:“我門下弟子皆被關押,我也見不到她們,不過我那逆徒和無鞘劍可能會認得木公子,你小心些,别當面撞上他們,不過他們兩人不在這座院子裏,碰上的機會不大。”
“那就好,不過碰上就碰上吧,遲早而已。”李落并未放在心上,隻是叮囑了一句,要她想方設法保全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
玉清真人沒有應聲,徑自出了屋子,白虎真君竟也來了,就在不遠處陰恻恻地望着她。玉清真人心中一冷,雖是幾日,怕是也不好過,不過總算有了生機。
“叙完舊了?”
玉清真人面無表情,冷漠的應了一聲。
“他鄉遇故知,夫人怎還這般臉色。”
“這故知遇見不如不見,木公子怎會給我好臉色,不過是辱罵幾句而已,難道我還該高興。”
白虎真君桀桀怪笑:“美人當前,是他不知好歹,哈哈,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隻要夫人聽話,日後有他跪求夫人的時候。”
玉清真人看着眼前這張龌龊淫邪的臉,心裏泛起一陣厭惡,不過想到方才他的叮囑,眼下隻好虛與委蛇,暗自冷笑,白虎真君還不知道自己惹上什麽人,日後怕是看不到他跪求自己的場景了。
“聽話?我要怎樣才算聽話?”
“自然是安心當本真君的夫人。”
玉清真人沉默良久,緩緩開口:“好。”白虎真君一愣,這些日子她雖然跟在自己身邊,不過決計不是心甘情願,而是因爲那些被擒的玉劍宮弟子,不得不委身而已,倘若有一絲機會,她一定會反咬自己一口。白虎真君心知肚明,但是今天她答應的如此幹脆,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我有三個條件,隻要你能答應,我便從了你。”
果然,白虎真君冷笑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說來聽聽。”
“不可糟踐我門下弟子。”
“自然,除了不能放她們走之外,你若是跟了我,她們也算是本真君的弟子,我當然不會将她們怎樣。”
“其二,木公子受我所累,你不可再對他下毒手。”
“哦?”白虎真君饒有興緻地摸了摸下巴,難不成和她有私情的不是半分樓的周放,而是一門之隔的木子規。
“你不在乎江湖道義,我卻不是薄情之人。”玉清真人生硬說道。
“好,依你,夫人重情重義,最好不過。”白虎真君打了個哈哈,暫且讓他多活幾日,等到日後踏上歸途,誰還沒有個生老病死,料她也說不出什麽。“還有一個條件是什麽?”
玉清真人深吸一口氣,似是認命,似是悲嗆,似有不甘:“你等我三日,三日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完之後緩緩閉上眼睛。
“你莫要得寸進尺,我的耐心不多,若是我逼你,你又能如何?”
“你當然能逼我,我無話可說,不過你隻能得到我的屍體。”
“你敢威脅本真君!”白虎真君語氣大寒,冷聲喝道。
“除了以死相逼,我還能做什麽。”玉清真人低聲輕語,神色凄然,莫名間讓白虎真君心中一顫,自己能容忍她至今,除了無鞘劍答應彩蝶不能傷害她之外,便是她風華絕代的氣質讓他心癢難耐,若能成禁脔,自然好過一夜春宵。
“三天能做什麽?”
“三天能讓我忘了我本是玉劍宮掌門,大甘武林有名有姓的女子,日後江湖上便再也沒有玉清真人這個人了。”
白虎真君漠然看了半晌,丢下一句:“好,本真君就許你三日,記住,這是本真君最後的耐心。”說完之後拂袖而去。等他出了院子,玉清真人才似洩了這口氣,嬌軀微微發抖,若是方才他惱羞成怒,實不敢想會是什麽後果。
身後屋門輕響,玉清真人回頭望去,屋門露出一道縫隙,李落站在門後靜靜地看着她。玉清真人沒有說話,三日,這是她能等的時間了,她相信李落,賭了三天,三天之後若是還沒有雲開霧散,那又該何去何從……死?玉清真人自嘲一笑,确是想過的,可是事到臨頭才發現自己未必有尋死的膽量,也許就如她所說的一樣,就此沉淪,江湖上再也沒有玉清真人這個人了。
離開後院的時候,她不禁在想,如果就在剛才,白虎真君若要用強,李落會不會出手救她。
會還是不會?她心亂如麻,隻能盼着這個希望不會變成絕望。
三天很快,轉瞬即逝。
玉清真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