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看着像踏青遊玩一般,隻是哪個都不簡單。
帶衆人去客房歇息的路上,那名婦人巧笑嫣然,很是熟絡,看似對幾人并無提防之心,連栖雲山莊的來曆都說得清清楚楚,沒有半點謹防。
冷冰依舊冷着臉一言不發,漱沉魚怕見生人,垂首不語,壤驷寶音懶得說話,谷梁淚倒是随和,不過須得時時留心身邊這幾位莫要闖禍,無暇分心,到頭來還是李落陪着婦人說話。
婦人叫孫望舒,初陽州人氏,是栖雲山莊莊主苟庭瀾侍妾。苟庭瀾原是初陽州綠林道上響當當的一個角色,綽号鬼手佛心,一手大劈棺名震東府,當年在初陽州執掌一江湖門派,勢力不小,與官府頗有交集,算是白道武林。壯年時急流勇退,解甲歸田當起了員外郎,此番官府調查妖禍一案,須得借助江湖上的力量掩蓋行迹,他的栖雲山莊當仁不讓,而且苟庭瀾樂見于此,能破此案名利當然不在話下,就算破不了案子,無論如何初陽州官府都得領受這份人情,有賺不賠。正因如此,他将栖雲山莊一應下人悉數遣散回城中,隻留下不多的幾名心腹,當成官府衆捕快的落腳之地。南來北往,捕役調遣,以及胡大人和郭大人的密令皆是由此處往來,是妖禍一案風暴的中心。
冷冰牽連到妖禍一案并非是他的本意,實則是因爲另外一個人,隻是那人眼下不在這裏。要破獲妖禍一案,除了官府的力量之外還需借助江湖高手之助,以防萬一,有些時候官府的捕快不能露面,萬一被妖禍中人認出,數載謀劃定将前功盡棄,所以隻能依靠這些江湖中人,即便是被他們認出來,也不至于讓一番辛苦付之東流。
和冷冰張一鳴同行的兩人就是江湖中人,男子名叫魏從善,東炎州三清峰清照觀大弟子,武功不弱,是大甘東府江湖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名聲不菲,不過舉止低調,有謙謙君子之稱。不過那位俏麗動人的女子名聲卻還要在魏從善之上,名叫鳳船星,要說身手也就勉強算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不足爲奇,隻是相貌過人,是大甘江湖上響當當的美人,位列江湖七美,且在前三之列,追求者甚衆。此次她遊曆東府,偶遇魏從善,不過數面之緣,這位東府武林的後起之秀便被她的容顔所攝,驚爲天人,自此跟随左右結伴同行。本來魏從善也不好厚着臉皮再跟在她的身邊了,很巧的是清照觀雖然甚少插手江湖事,但代代傳承俱是嫉惡如仇,懲惡揚善的白道志士,兼之觀中武藝不凡,其中猶以四十九路從善如流劍法更是名列大甘奇功絕藝榜,名聲在外,被初陽州知政長史胡斐然看重,特意相邀,一來是看重清照觀的清白底細和不俗的武功,二來清照觀名聲雖隆,不過行事低調,在初陽州算是生面孔,協助官府查案事半功倍。清照觀自然責無旁貸,妖禍之事在東府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不算什麽秘密,清照觀在東府根深蒂固,自然有過聽聞,樂見朝廷下定決心鏟除妖禍,自然願意出手相助,便即傳信在初陽州遊曆的魏從善聽命于初陽總捕周清歡,協助徹查妖禍一案。
魏從善剛剛接到師門傳令的時候還有些不喜,佳人在側,哪來的工夫管别的事,不過他很快就做了另外一個決定,将妖禍一案告訴鳳船星,自然而然就引起了她的心思,本意辭别,卻因爲好奇耽擱了下來,而後莫名其妙的也成爲查案一員。周清歡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麽,不管怎麽說也得看着清照觀老牛鼻子的面子,至于魏從善回去之後會不會受罰,啧啧,清照觀旁的不說,護起短來不比落星谷留白劍派差到哪裏去。
鳳船星雖然留了下來,但是魏從善沒有高興太久就又患得患失起來,因爲栖雲山莊多了一個冷冰,一柄殘淵,一道劍氣,便将鳳船星的心思都引了過去。不過落花有意,流水似乎無情,冷冰人如其名,除了那柄劍,今日之前就沒見他對别的什麽東西有過興趣,這倒是讓魏從善稍稍放下了心,隻是鳳船星的一絲芳心卻都系在冷冰身上,卻讓他徒呼奈何。
除了這兩人外,另有幾名東府白道高手仗義相助,此際皆在外奔走,不在栖雲山莊,剩下的就都是初陽州官府的捕快,無論如何,到底還是自家差役可靠。
鳳船星芳心暗許,若非眼瞎,任是誰也能看得出來那個美麗女子眼波裏的絲絲情意,可惜了,用風狸的話說就是對着一塊木頭彈琴,還不如對牛彈琴。
到了客房安頓好諸人,孫望舒很識趣地離開了,好叫冷冰與李落幾人叙舊。方才有外人在場,冷冰尚能維持他那副冰冷模樣,如今隻剩下棄名樓裏的人,而且和鳳船星那樣含蓄内斂地偷看不同,這幾個人看得明目張膽,隻剩下上前評頭品足一番了,就連漱沉魚也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娘,他是誰?”離淺予偷偷問道。
“他姓冷,是你爹……是王爺的故交好友,你該叫他冷叔叔。”
“哦,是挺冷的,不過比爹俊多了。”離淺予老氣橫秋地說。
“是吧,我也是這麽覺得。”壤驷寶音急忙接過話頭。
“王爺吧,别的都好,就說長相,确确實實還差了那麽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