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少不了黑劍白刀,他挑撥太白一族,讓這個當年興盛一時的古族凋零到隻剩下血璃一人,而這一人,據說還是躺在棺材裏睡了千年才僥幸活下來的。鹿野那伽山中那個自稱黑劍白刀的老者到底是雪山深處那些人的棋子,亦或者隻是混淆視聽而已?
李落雖然知道了天火淵雪,但是很快就發現揭開這面紗一角,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的好。天火和淵雪,于這個天下而言,都死了才好。他不關心大隐于市份屬天火還是淵雪,但南王宋家卻不得不防,宋家的縱橫刀決實則就是黑劍白刀傳下的縱劍橫刀絕學改頭換面罷了,宋家如果是黑劍白刀的傳人,不管那老者算好人還是算壞人,宋家必然是他和大甘朝廷的生死之敵。
此戰不單是要分勝負,更要決生死。
“前輩想我做的事我做不到,我想宋家做的事南王更做不到,請恕我難以從命。前輩一路辛苦,我命将士備好酒菜,荒郊野外,有些寒酸,請前輩見諒。”
這個委婉的逐客令,素惠清當然聽得出來,和雍大先生相視一笑,還好,李落不曾調兵遣将,将他們強留在這裏。
“王爺公務繁忙,酒宴就不必了,今日多有叨擾,日後有緣再見。”素惠清話音剛落,李落就站起身來,和聲說道,“不叨擾的,”然後口風一轉,“既然如此,我送前輩出營。”
帳中一靜,谷梁淚俏臉一紅,忍不住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言心和流雲棧兩人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在他誠懇的臉上清清楚楚寫了四個字:慢走不送!
素惠清忍俊不禁,苦笑搖頭,難怪他能把言心惹得這麽别扭,而讓流雲棧對他别有情愫。
“王爺留步吧,臨走之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前輩還請直言無妨。”
“王爺此番與南王府兵戎相見,必會波及大甘五府,我想叫小徒言心留在牧天狼,不知道王爺可否應允?”
李落略一沉吟,便即明白大隐于市的意思,留人在牧天狼,除了傳遞消息之外,大概也有要保護他的意思,不過倘若是這樣……李落心中一動,莫非大隐于市也對南王府有所不滿?
看了言心一眼,她的臉上并無異色,該是在來之前已經商量過來,此刻帶着淡淡的笑容。李落皺了皺眉頭,指着流雲棧問:“爲什麽不是她?”
言心一怔,饒是她劍心通明的心性也不由得神色數變,呼吸稍稍一重,這才和緩下來。素惠清看着臉色微微發紅的流雲棧,輕笑一聲,“她還有别的事。”
“哦,那好吧。”似乎很不情願,讓言心好生郁悶,生平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嫌棄。
素惠清和雍大先生去了哪裏,李落沒問,他也不曾派人跟着,也許他們會去餘州,也許……不好猜,那就不猜了。
言心留在牧天狼,确切地說是留在谷梁淚身邊。故人重逢,沒那麽多生分,李落對言心敬而遠之,不過卻不曾要谷梁淚也怠慢她,所以兩人相處得很融洽,紅塵宮諸女對言心的印象也都上佳,就是不知道爲什麽李落這麽不待見人家。大營之中倒是離淺予最合言心的心思,此子自從瀛湖山之後就一直跟着李落,原來是靠蘇檀兒留在他身邊,在得知她和李落不是夫妻之後果斷把心思全都花在谷梁淚身上,也不知道她怎麽花言巧語,竟然叫谷梁淚帶上了她。李落見狀也沒多說什麽,隻是那一聲聲爹叫得着實讓他心煩。
聰慧的少年少女言心見過不少,但是能在這個年紀就有像她這樣心性的極少,有不該是這個年齡孩子的冷靜,更貼切地說是冷漠,心性亦正亦邪,隻是疏于教導而已,多加調教,說不定就能傳承大隐于市。言心問她,以後願不願和她走,離淺予有些糾結,大概也能看出眼前這個仙子一般的姑娘出身不凡,來頭很大的,跟着她将來肯定受益匪淺。李落不置可否,離淺予去留他并不放在心上,再者說了,去到大隐于市也不失爲一個很好的選擇,至少有大隐于市的規矩約束,不會無法無天。
不過最後離淺予還是忍痛拒絕了,原因沒說,但她郁悶了好些天,小臉皺巴巴的,心疼的要命,惹得紅塵宮諸女偷笑不已,連着對她不假辭色,多有訓誡的谷梁淚都面色和悅了許多。
在這裏,她最怕的就是谷梁淚,瀛湖山聚義堂中的一幕現在還時不時的能将她從夢中驚醒。
原以爲這一戰會很快開始,南王府在餘州邊界不曾設防,牧天狼不敢輕易踏入南府七州,陳兵餘州衛府北岸一帶,兩軍間隔數百裏,就這麽僵持起來。
直到半月之後,牧天狼辎重器械運到營中,看着那十尊猶如猙獰兇獸的火龍炮,言心也不由得心中發寒。牧天狼沒有出擊,恐怕就是在等這個大殺器。
火龍炮入營的消息牧天狼并沒有刻意遮掩,除了營中将士之外,想必南王府的眼線探子也俱已知曉這個秘密,李落索性就命中軍騎和術營将士在營門外對着衛府的方向試了一枚火龍彈。隻一枚,營門外遠處的密林便倒出一片近十丈方圓的大坑,深處入地三尺有餘,木屑橫飛,老樹新枝散落一地,這要在血肉之軀上炸開,估計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這一炮震驚了整個天南諸府,南王府顯而易見的緊張起來,探馬出沒的更加頻繁。言心在近處看得更清楚,此物殺敵或許有些笨重,但是攻城卻是不二之選。揚南城城池高大雄壯,就是不知道在火龍炮上能堅持多久,除非是草海那般來去如風的騎兵才能讓火龍炮失去作用,但是宋家盤踞天南諸州,水師冠絕天下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