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蘇安額頭滲出冷汗,沒料到她竟然如此決然,吓了一跳,她若死了,自己定然活不了,那人一定會殺了自己洩憤。蘇安驚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大嫂,你千萬别做傻事!”
“滾!”齊淡如用盡全身力氣喝罵道。
蘇安灰溜溜地離開了小樓,人一走,她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氣,匕首掉在地上,忍不住淚如雨下,趴在床頭抽泣起來,呢喃自語:“檀兒,你害死娘了。”
山上來人了,浩浩蕩蕩千餘之衆,風光無限,楊俊騎着一匹高頭大馬,穿着新郎官的衣服,馬頭上紮着一朵喜慶紅花,一團和氣,隻是眼底深處那抹狠厲無情的神色卻怎麽也掩蓋不了。名字有一個俊字,可是他長的和俊俏沒有半點相幹,臉上長滿了肉疙瘩,糟紅的鼻頭,難得修剪了胡子,沒那麽亂,一頂大光頭,好似剝了皮的鵝蛋,一眼望去還有些許道不明來曆的黃光罩在腦門上,不知是油還是什麽。幾個寨子裏的兄弟說這是他内功登峰造極之相,瑞氣升騰,便是有大富大貴的命。楊俊很受用,如今在瀛湖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很知足,不知足不行,那張頭把的交椅自己隻能瞧瞧,但是從未有過非分之想。不是他不貪,是他不敢貪,翻江龍刁勝一,他懷疑這個名字是假的,就連這個人也是假的,不過就算是假的,也絲毫不影響他對那個人的忌憚,甚至于害怕。在他面前,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無處可藏,他一點也不懷疑,弄死自己在那個人眼中不會比碾死一隻螞蟻難多少。所以當二當家就好,萬一出事,至少前頭還有一個人頂着,輪不到自己。該風光的時候風光,酒色财氣樣樣不少,就像今個他要弄到手的女人可是整座瀛湖山最漂亮的女人。可惜了,大當家不好女色,要不然還能讓自己盡一份心意。
“當家的,前面就是蘇家寨。”身旁心腹白臉說了一句。白臉是這人綽号,臉很白,但是心卻很黑,最喜歡虐殺手無寸鐵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遇上他都會生不如死,最殘忍的是當年他曾将一家上下十三口活活折磨了三天三夜才罷手,刑捕的高手到的時候據說全都吐了。十三口,沒有一個還有人樣,收殓屍體的時候連手藝最好的仵作也分不清哪塊肉是屬于哪個人的。大理司發下海捕公文緝拿此人,生死不論,而且賞金不菲,在這之後他就銷聲匿迹,重出江湖的時候就成了瀛湖山匪首開山虎楊俊的心腹。
楊俊摸了摸光秃秃的頭頂,咧嘴一笑,心裏有點子燥,答應了那個娘們明媒正娶,前前後後耽擱了這麽些日子,就因爲心裏這股邪火沒少禍害搶上山的女人,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聽老三的話,非要搞這麽一出,誅他娘的什麽心,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當初就該搶上山來,哪怕是一具屍體也行。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多玩弄一段日子。
“山下沒什麽動靜吧?”
“沒有,大當家小心提防着定天王,外頭的弟兄傳回消息,朝廷大軍已經出了鏡州,進了宜州界,他沒打算節外生枝,心思估計都在宋家身上。”
“那也要小心點,這個定天王可不比别人,那是真正領軍殺過人的狠角色,别看咱們在瀛湖山說一不二,擱人家跟前還不夠看。”
“當家的,你這就有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白臉不以爲然道。
“你知道個屁。”楊俊瞪了他一眼,“他殺的人丢進鏡湖能把湖面填滿喽,你當是鏡州那幾個草包呐。”
白臉笑笑沒說話,倒是知道那位王爺的殺伐決斷,想起一事,接道:“對了當家的,聽說鏡州知州好像又要準備攻山了,啧啧,死性不改啊。”
楊俊恥笑一聲,半點沒有放在心上,鏡州那點兵馬,來了就是送死,上一次要不是老大攔着,早把那些酒囊飯袋殺光了,也不知道大當家的怎麽想的,非要留幾條命,要弟兄們說就該殺幹淨,讓他們知道怕。
“寨子裏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有卵蛋的都死了,剩下沒卵蛋的都縮着,蘇平那個兄弟派人送信,說是他嫂子偷偷藏了一把匕首,還有朱蠍草的毒藥,碾碎混進胭脂水粉裏了,大概是想拿身子換當家的一條命吧。”
楊俊挑了挑眉頭,一臉玩味:“這麽有意思?哈哈,夠味!”
白臉一臉邪笑:“性子倒是有點烈,可惜不自量力,等上了山,怕她連死的力氣都沒了。”
“啧啧,誅心誅心,老三天天念叨着,還真有點門道。等老子玩夠了,到時候讓你也嘗嘗她的味道,蘇平也算條漢子,可惜他這兄弟連條狗都不如。”
白臉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讓人膽寒的淫邪笑容。楊俊一陣惡寒,笑罵道:“老子讓你玩玩,沒讓你玩壞了。”
“當家的放心,保證全須全有,少不了一根頭發絲。”
看着白臉那張邪氣的臉,就連這個殺人如麻的綠林大盜也忍不住心裏泛起酸水,人是全須全有,就怕到時候魂早沒了。
進了寨子,蘇安一臉殷勤谄媚地躬身奉迎,楊俊很和氣地攀談了幾句,很大度的放了蘇家寨被抓的人,還有不少半死不活,渾身血污的女人,有些是從山上帶下來的,還有從别處來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寨子前有很多人,除了蘇安的心腹爪牙之外,還有很多寨子裏的鄉民,神情麻木地看着楊俊和他身後趾高氣昂的賊寇,在懼怕和惶恐背後,小心翼翼地将一絲恨意埋藏了起來。
寨子裏處處結彩,雖是倉促,但也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