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琦,你醒了,可有不适?”
甘琦紅着臉嗯了一聲,李落一愣,這嗯一聲是好還是壞,可是她又閉着眼不睜開是爲什麽?
“公子,公子。”風狸小聲嘀咕。
“怎麽了?”
“師姐害羞了。”
“害羞?”李落茫然不解,何來害羞之事?
風狸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不過明顯是掩耳盜鈴,若是耳語,傳信不就好了,非要讓甘琦聽見,“公子,你娶了小姐,依照大門大戶的規矩,師姐就是你陪嫁的小丫鬟,她見你當然害羞啦……”
“風狸!”甘琦柳眉倒豎,雙目怒睜,若非蟲毒剛解,周身無力,定要撕爛她這張口無遮攔的嘴!李落張了張嘴,看看滿臉不在乎的風狸,再瞧瞧怒火中燒的甘琦,搖搖頭,歎息一聲,我還是走遠些吧。
天色将亮的時候,蘇檀兒和中年漢子幾人陸續轉醒。蘇檀兒茫然看了看左右,呆呆問道:“這是?怎麽睡得這麽死……”說完之後拍了拍腦袋,猛地揚聲問道,“那些賊……他們呢?”
李落應諾沒有提及青丘諸人,隻說一衆賊寇早早離開了,不知去了何處。蘇檀兒和中年漢子松了一口氣,有他們在身邊,委實難以安心,生怕被他們瞧出破綻。
天大亮之後,衆人稍作收拾,又再挑着擔子趕路。風狸湊近李落身邊小聲說道:“公子,你覺得那小丫頭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怎麽了?”
“我總覺得她好像還是在騙我們。”
李落莞爾一笑,想了想,淡然回道:“有真有假,言語之中有不盡不實之處,别的不說,你不覺得少了人麽?”
“少了人……啊!”風狸猛然醒悟過來,的确有人不見了,那兩個被賊寇掠來的女子不見了,李落提及她才想起來。
“昨夜我們看見的那間小屋子應該是一座小廟,供奉的當是一尊邪神,既然受了香火,那麽青丘必然與山下村落有瓜葛,這等山野淫祠總歸有些旁門左道不入正流的伎倆,不足爲奇。我們過路爲客,日後也不會再和他們糾纏,就由得他們去吧,若是真要刨根問底,是會結怨的。”
風狸哦了一聲,顯然有些不甘心,這份不甘,倒不是說她好奇,而是昨夜吃了虧,心裏不忿,想報複而已。不過既然公子都這麽說了,那就算了吧,正事要緊。
“哼,要讓我再撞見,非……咦?呀!”風狸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前面不遠處一棵芭蕉樹下那個背着包裹笑盈盈看着他們的人,恨聲說道,“陰魂不散!”
李落眉頭也皺了起來,怎會是她?
“公子,怎麽辦?不如……”風狸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趁她落單,剛好前仇舊恨一起算。
李落嘶了一口涼氣,好重的殺性:“莫管她,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一行七人隻有李落和風狸見過她,甘琦和蘇檀兒都未見過,蘇檀兒好奇地看着這個形單影隻的秀氣女孩,雖然年歲尚小,不過已然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之後怕不是個禍國殃民的尤物。但是瀛湖山不太平,一個女娃娃孤身在山野之地,難道不怕被狼給叼走。
李落和風狸鼻口觀心,隻當做沒看見她,從她身邊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甘琦雖知有古怪,但是心思敏銳,見李落二人如此模樣,猜到此子或許另有蹊跷,便也沒有理會。倒是中年漢子心善,問了一句:“小姑娘,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山裏不太平,快些回家去。”
“我無家可歸。”離淺予楚楚可憐地眨了眨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中年漢子。中年漢子憐意大增,孤身可憐的娃娃,丢在這虎狼之地,怕是沒有個好下場。蘇檀兒也動了心,雖然她沒有像中年漢子這麽容易就輕信她的話,可是也想不出她有騙人的理由,萍水相逢,難不成是賊寇識破了他們一行人的身份,故意派個女娃來卧底?怎麽想都不對,如果賊寇識破他們的行蹤,來的就不會是她一個人了。
“你家在哪呀?”
“我的家沒了,我被趕出來了。”
“爲什麽啊?”
“有個壞人欺負我,偷了我的東西,栽贓嫁禍在我頭上,姥姥生氣不要我了,把我趕出家門,不把他偷的東西拿回來,就不讓我回家。”
蘇檀兒柳眉倒豎,氣道:“什麽人這麽不要臉,連個小孩子的東西都偷!”
李落冷不丁咳嗽幾聲,回頭看了離淺予一眼,卻見她偷偷吐了吐舌頭,乖巧地低下頭,一副受盡委屈的可憐模樣。風狸啧啧舌,低聲說:“公子,那小丫頭片子罵你呢,弄死她吧。”
李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知道罵我你怎麽不自己動手,還不是怕了她身上的毒,再栽一次。
“就是,壞人!”
“那你現在怎麽辦?”蘇檀兒同情心泛濫,擔憂地問道。離淺予揪着裙擺,俏臉上皆是對将來的迷茫和無所适從,雲深不知歸處,路遠難覓閑庭。“不如你跟我走吧,等到安全的地方你再去找那個壞人,好不好?”
離淺予高興起來,但是那份欣喜好似都帶着怯意,讓人格外的憐惜,怯生生地看着其他幾個人,問道:“這樣不會打擾姐姐你們麽?”
“不……會吧。”蘇檀兒剛要應下來,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而且這一趟可不是她說了算的,忙不倏回頭看着李落。他輕輕揚眉,蘇檀兒本性如此,這輩子怕是沒受過什麽委屈,也沒經曆過風浪,雖說蘇家寨前途未蔔,畢竟不是親眼所見,在甯家也是養尊處優,被甯家公子保護的很好,雖有些善妒,但是心底純良,見此定然心生不忍,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不應,恐怕此行會生别的變故,此子心性多變難測,置于眼前看着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