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笑,對女孩的嬌憨視若無睹,和聲說道:“我留在你體内的是一道先天真氣,如果将來有一天你可以将它煉化,單單内力一道,不敢說登峰造極,但登堂入室不難,隻是煉化不易,你須得有個準備,不過也不必癡于此,留在體内也無妨,說不定有朝一日還能救命。”
女孩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擔心了半天,原來人家根本就沒打算将自己怎麽樣,方才種種,隻是吓唬自己罷了。
“你!?”女孩氣結,恨聲說道,“壞人!”說完臉偷偷紅了一下,他好像沒有剛才那麽可惡。
“你雖心思狠毒,但很缜密,以你的年紀是我生平僅見,我雖有殺你之心,不過也有惜才之念,你我今日一别,日後可能不會再見,我有一言,聽也罷,不聽也罷,都随你。”
“你說吧,我聽着呢。”
“将來不管你作惡還是行善,但要記得對命要有敬畏之心,殺人便是殺人,救人便是救人,切莫拿命當成戲耍,如果這樣,總有一天你的命也會被人當成兒戲。”
“你的意思是下次我再殺人,殺就好了,别婆婆媽媽。”女孩脆聲說道。李落心頭一沉,算了,由得她吧,能活到長大才算。
蘇檀兒幾人的呼吸已有平穩之相,和常人熟睡之後的模樣一般無二,李落漸漸松了一口氣。女孩見狀,抿嘴笑道:“他們沒事,就是睡了一大覺,再有一兩個時辰自己就醒了,剛醒的時候會有些惡心乏力,得緩差不多半天吧。”
李落點了點頭,女孩驚奇地問道:“你不攔着我?”
“攔你做什麽?”
“你就不怕我偷偷動手腳,其實沒解蟲毒,也有可能解了三屍蟲的毒,然後再下另外一種毒,我下毒的本事很厲害的,就連姥姥都不一定能識破。”女孩叉着腰氣鼓鼓地說。
李落看了她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不管是成魔還是成神,能做到言而有信不會全是壞處,我與你們青丘并無糾葛,得罪我,對你們實無好處。”
“嘿嘿,大叔你很有自信呢,你找得到我們青丘嗎?”女孩笑嘻嘻地說道。
“隻要你們還在瀛湖山,若到那一天,踏平這八百裏山,該能找到你吧。”李落淡淡說道。
女孩剛要取笑,忽然看見他淡漠平靜的眼神,笑容一僵,心中一動,他不是在開玩笑,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他可能真的會踏平瀛湖山這八百裏山巒。有些冷,女孩捂了捂胳膊,皺了皺秀氣好看的眉頭,悄然往山上走去。走出了七八丈遠,駐足回頭望去,見他正小心翼翼地将幾人扶在路邊躺下,女孩揚聲叫道:“大叔,你叫什麽名字呀?”
李落沒有回答,隻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女孩哼了一聲,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古怪的神色,一蹦一跳地上了山。
風狸沒有昏迷,等離淺予取了三屍蟲之後很快就能動了。能動之後的她很安靜,靜靜地看着李落将甘琦幾人盡量舒服些靠着草藥堆上,又生了一堆篝火。忙完之後,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李落覺得今晚的風狸有點奇怪,難不成是三屍蟲的毒壞了她的腦子,但是早前在山上時沒覺得她有什麽不對勁。
李落看着篝火,風狸看着他,就這樣過去足足數刻光景,她都沒有收回去過哪怕幾個彈指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讓他渾身上下很不自在。一擡頭,看見風狸的臉上有一股孤寂的凝重,還有一種決絕的凄然神情,正目不轉睛地望着他,讓他忍不住一陣心悸,連忙問道:“風狸,你怎麽了?”
風狸不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風狸格外不正常,形如撞邪,要麽是被什麽鬼怪妖魔沾了祟,迷了心智,難道當真是離淺予動了什麽手腳。
李落臉色微變,閃身到了風狸身前,握住她的手腕,脈象有力,有條不紊,呼吸也正常,臉色也沒有不對,但是她的眼神和神态卻怎麽都不像正常人。
“風狸,說話!”李落急急喚道,擔憂之色顯于顔表。
風狸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公子,我是不是特别沒用,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李落一怔,吃驚地看着她,一時間沒有回過神,愣愣問道:“什麽意思?”
“要是我再機靈點,沒被那個小丫頭片子擒住,公子就不會被她給騙了。”
李落哭笑不得,不過看她問的很認真,恐怕心裏還當真這麽想,着實叫他出乎意料,沒想到平日裏她那副事事不關心的模樣,竟然會這般敏感,難不成她小時候有過被人遺棄的過往,才叫她這樣小心翼翼。
“這與你有何相幹,就算你沒有失手被擒,蘇姑娘和甘琦她們一樣會中毒,我遲早也要和那個女娃交手。”李落大笑,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個暴栗,風狸呼痛,捂着腦袋眼淚汪汪地看着他。“再者說了,我若不要你,你家小姐還不得把我扒皮抽筋啊。”
“不會的,小姐最心疼你,你不在家的時候,她日日夜夜守着你的書房發呆,嘻嘻,跟個小怨婦似的。”
李落咳嗽幾聲,臉上一紅,闆起臉喝道:“沒大沒小,小心我告訴你家小姐。”
風狸嘿嘿一笑,雖然沒當真,但是也沒敢再亂說,萬一真叫小姐知道,不用體罰,隻要她冷下臉就夠自己受的了。
李落伸手摸了摸風狸頭頂,溫顔笑道:“你這個模樣才像個姑娘家……”
好巧不巧,甘琦竟然在這個當口睜開了眼睛,看見李落正摸着風狸頭頂,風狸卻是一臉乖巧的模樣,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臉一紅,慌忙閉上眼睛,卻不料閉眼有些急了,連聲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