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現在開始,兩位便要留在這裏,不能回甯家,直到此事終了,兩位意下如何?若有顧慮,可以不去,我另覓他人,不過仍需我從瀛湖山回來之後才能放兩位離開。”
甯泰和蘇檀兒都明白過來,他早前對鏡湖水患隻字未提,怕的就是讓瀛湖山的水寇聽到風聲藏起來。
“去,怎麽不去!”蘇檀兒爽快回道,“那夥賊人奸淫擄掠,壞事做盡,王爺不去我也要去,總不能眼看着阿爸阿媽受苦。”說完之後,她又看了甯泰一眼,接道,“你就别去了,我一個人帶王爺去就行,你在家等我。”
李落心頭一暖,嘴硬心軟,不願甯泰涉險。
“不行,我也得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甯泰急忙說道。
“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和王爺一起去,沒什麽危險,再說瀛湖山我比那些賊人更熟悉,萬一有什麽事,他們也找不到我。你不會武功,去了也是添亂,還是在家等我。”
“那也不行。”甯泰急得臉都紅了,臉皮薄,總不能在王爺面前說自己擔心她,還不如跟在她身邊,看着她陪着她放心,琢磨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要是讓我爹知道我讓你一個人去瀛湖山,非得被爹扒了皮不可!”
蘇檀兒白了他一眼,心裏甜絲絲的,當然知道甯泰心裏怎麽想。李落笑道:“此去瀛湖山必有危險,不過若我在,想來護甯公子和蘇姑娘周全不難。”
“行,那就都依你。”蘇檀兒也不拖泥帶水,直言答應下來,“幾時去?”
“等備好船之後就走。”
“啊,這樣的話王爺恐怕就不能神兵天将啦,鏡湖上到處都是這夥賊人的眼睛,官府船隻調動,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蘇檀兒皺眉說道。
李落輕輕一笑,這個甯府的二夫人倒非尋常人可比,心思确也聰慧,便也沒有瞞他們:“徐家會用船送我們上山。”
蘇檀兒一怔,臉色一陰,倒不是因爲李落用了徐家的船,而是想到了徐家小姐,那個勾引甯泰的小狐狸精。甯泰讪讪一笑,沒敢擡頭,自知理虧,那敢多說半個字。
“我讓人帶兩位暫行離開,等諸事準備妥當,一起登船。”說話間,屋子裏忽然多了一個人,輕聲說道,“甯公子,蘇姑娘,請随我來。”
蘇檀兒頭皮差點炸了,這屋子不大,進來之後一目了然,自己和他說了這麽久的話,根本沒看到這裏除了他們三個還有别人,看來人家說裏外百餘人守着真有其事,不是吹牛。再一瞧,蘇檀兒一呆,喃喃說道,“王爺,你哪請來的神仙幫你做事呀?”
來人噗嗤一笑,這一笑差點讓甯泰閉過氣,連忙掐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軟肉,低着頭不敢再看。李落笑道:“這位是我的夫人,也算是江湖中人,有她保護,你們不會有事。”
蘇檀兒呆呆地看着,自己忽然臉紅了,谷梁淚俏臉生霞,埋怨地瞪了李落一眼,總叫人誇她好看,也是害羞。
“啊,原來是王妃娘娘,嗯,有娘娘保護,肯定不會有事,娘娘生得天仙似的,就算遇上賊人,誰個能拿得動刀。”
這話說的露骨,李落哭笑不得,入山蕩寇,難道還不如谷梁淚有成效?仙子開口,群寇放下屠刀,束手就擒?不過的确有典故記載丢刀這樣的傳聞轶事,文人傳書,多少有些誇大,美自然是極美,若讓連刀都握不住,怕是小瞧了這些水寇的狠辣心腸,因爲美色垂涎三尺倒是更有可能。
“我信了。”蘇檀兒歎了一口氣。
“信什麽?”
“剛才我還懷疑你是不是真的王爺,現在看到王妃,我相信了。”蘇檀兒有理有據,而且還是真心實意地說,“也就王爺能娶到王妃這麽好看的夫人。”
李落悶哼一聲,理由清奇,偏生叫他無言以對,大甘顯赫的定天王竟然輸給了谷梁淚,而且還是一敗塗地。
谷梁淚抿嘴偷笑,帶着兩人去了偏院,稍晚些再離開這裏。臨走前谷梁淚回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揚了揚白皙的手掌,蘇檀兒隻當是向他道别,不過李落卻知道她的意思,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她是說你看看甯家夫人,還沒納妾呢,就是一記耳光,而你已經納了兩房妾,最少兩耳光,先記着,以後再算賬。
風高夜不黑,徐抱石瞅着當空溜圓的月亮長籲短歎,你說平日裏不見它這麽勤快,今晚有大事,倒是挺着一張大臉直愣愣地橫在鏡湖上,照的這鏡湖數百裏的湖面真就跟鏡子似的,都能映出岸上的人影,船到湖面上還不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徐家主,船隻已經準備妥當了?”李落從暗處走了過來,徐抱石一回頭,隻看見李落和在他身後的甯泰蘇檀兒夫婦,還有幾個沒見過的生面孔,昨夜攔路的背劍女子也在,但是沒看見他麾下的三千将士何在。
“王爺,您來了,已經備妥,就在那裏。”徐抱石一指湖岸一個凹進去的渡口,原本是徐家修建用來躲避風浪的存船之地,屬于徐家私産,平日裏甚少有外人來,停多少船都不易引起别人注意。
“可還順利?”
“回王爺的話,一切順利,草民傳調徐家船隻,隻是說要借王爺陳兵鏡州的機會,水寇不敢輕舉妄動,走幾趟船,送徐家的貨物而已,沒有人懷疑,除了我,徐家上下沒有第二個知道這些船到底要去哪裏。”
李落點了點頭,徐抱石的小心謹慎還出乎他的預料,如此一來,就算事後水寇察覺異常,那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甚好,登船吧。”
徐抱石嘬了一聲口哨,從那邊跑過來一道身影,沒有近前,在三丈外站定,躬身一禮,沉穩應道:“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