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能走丢!”血璃氣急敗壞,血劍上的紅芒更盛,姜寒憐吓破了膽子,欲哭無淚,遠遠躲開幾步。不過血璃此刻顧不上欺負她,擡頭看着谷梁淚揚聲喝道,“怎麽辦?”
谷梁淚落回地面,沉吟數息:“她們兩個武功不弱,彼此還有照應,我想未必是出事,或許看到了什麽,追過去也說不定,我總覺得這個鎮子裏除了我們還有别人在。”
剛一說完,血璃便縱聲長嘯:“鬼鬼祟祟,給我出來!”這一聲遠比谷梁淚方才的清嘯動靜更大,整座鹿野那伽似乎也跟着顫抖起來,轟鳴聲你追我趕往遠處蕩去,怕是山外也聽得見。
嘯聲落罷,依舊沒有二人的回應。谷梁淚雖是心焦,但是方寸未亂,沉聲說道:“事到如今,那我們就闖一闖吧,看看到底有什麽妖魔鬼怪作祟。”
血璃一樂,笑道:“正合我意,走!”說完頭也不回的往離開小鎮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走去。谷梁淚回頭看了一眼姜寒憐,輕聲說道:“姜姑娘,你出身陰陽家,最善這些神鬼之術,辛苦你了。”
姜寒憐眼睛微微一眯,暗自咋舌,這女人眼睛倒是毒的很,看出自己在假裝害怕偷懶,果然,她和她家的王爺都是自己命裏的克星。随即嘻嘻一笑,快走走了過來,自謙道:“王妃過獎啦,我試試吧。”谷梁淚不再多言,跟随血璃的背影沒入黑暗之中。
這聲長嘯傳的很遠,梯田旁的李落諸人也聽到了,呼察冬蟬心中一緊:“王妃遇險了?”
李落擡頭望向遠處:“這是血璃的嘯聲。”
“她?不能吧!”呼察冬蟬吃了一驚,那個瘋女人就是個上古兇獸,能有什麽人傷得了她。
“嘯聲含怒,但卻不亂,應該不是遇險,而是示警或者一個訊号。”李落平靜說道。
“那就好。”呼察冬蟬松了一口氣。
“但是……”
這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但是什麽?”
“但是這方位不大對啊。”李落眼中隐有憂色,谷宸沉聲說道,“是有些不對勁。”
“哎呀,别打啞謎了,你們快說說怎麽個不對。”呼察冬蟬急急問道。
面對呼察冬蟬,谷宸忍耐力要強出許多:“她們在我們前面,如果以山崖爲界,不管往哪裏走,無外乎左右或是往前三個方向而已,隻是這嘯聲傳來的方位似乎在我們身後,難道說我們已經走到她們前面,這于理不合。”
呼察冬蟬明白過來,哦了一聲。李落擡頭遙遙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和聲說道:“洞窟中的聲音遠近和方向都會出現偏差,或許是聲音被山石折射之後的原因,先不管這些了,找到她們,另傳信呼察将軍和寒山王,告訴他們我們已經進來,讓他們自己當心些。”
諸将領命各自散開,尋路往前。和谷梁淚五人不同,這次從暗河河道下來的牧天狼将士和蒙厥将士有逾千之數,火把蜿蜒盤旋,像一條遊走在地底的火龍。照亮整座洞穴力有不逮,但是凡所過處,也叫黑暗無處藏身,自然不是谷梁淚三人那點微薄的光亮能比的。
這次的黑暗比之前剛進洞窟的時候又有些不一樣了,四周隻是曠野,沒有凸起的石筍,沒有崩裂的石柱,什麽都沒有,看不到分毫變化,隻有腳下的路和路上的細小石子。地面很平整,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剛才走過,又好像從來沒有過,不過一路走來,谷梁淚留在地方的暗記沒有再出現過。
陽月石的熒光緩緩灑了出去,或許是因爲這裏空曠的緣故,勉強照亮了三丈方圓,再遠就鞭長莫及了。光暈裏沒有異常,隻有灰塵緩慢劃過時留下的一條條慘白的線,讓人有一種走在水底的感覺,那些線條遊弋着,從這側的黑暗裏消失,又從那側的黑暗裏出現,不知疲倦,似乎要告訴她們什麽,似乎又隻是漠不關心的擦肩而過。
除了這點少得可憐的變化,這裏就隻剩下了靜,靜的讓自稱在晶棺裏睡了一千年的血璃都有些心裏發毛,她倒是不怎麽害怕,就是找不到頭緒有些焦躁而已,再找不到,谷梁淚懷疑她拆了鹿野那伽都有可能。
不知道走了多久,隻道是血璃越來越煩躁,不過這一次姜寒憐倒是鎮定了許多,眼珠子轉個不停,東張西望,不知道她能從這片什麽也沒有的虛空中看到什麽端倪。
就在三個人沿着姑且算是認準的方向一路往前的時候,忽然,眼前出現了一道光,确切的說是一個光柱,一道隻叫人看一眼就會屏住呼吸的光柱!
這個洞窟不知道有多高,身在其中,竟然會有一種它比鹿野那伽還要廣、還要高的錯覺。在頭頂上,以黑色的虛空爲蒼穹,一個遠觀丈許方圓的洞就懸在當空,從那裏投下來一道光束,微微傾斜着,貫穿了天和地,似是從萬丈高空傾斜而下。光凝而不散,卻不烈,很柔,極柔,形成了一個極具神秘異樣的光柱,這還隻是其一。在這個自上而下的光柱裏有一隻巨大無比的筆直石柄,很長,很高,從遠處看隻是略比墨色蒼穹矮了數寸。在石柄落地的地方,有一個碩大的圓柱狀小山,如果把它和石柄連起來,眼前見到的分明就是一柄仙魔才能驅使的石錘!而這墨色蒼穹就是被這柄石錘砸了一個洞出來,透出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光,給這個幽暗的洞窟帶來了一分光亮,卻多了十分的詭秘。
地面上,原本平整的石面以石錘爲中心湧起了無數龜裂,皆成三尺方圓,樣子不甚規則,但是大小相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