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你怎麽和我同歸于盡?”
“這個不能告訴你。”
“你果然還有底牌!”
……
半個時辰後。
“你到底怎麽才肯說?”
“說什麽?”
“和我同歸于盡的辦法。”
“哦……”
“這樣,你告訴我的話,我用一個驚天的大秘密和你交換。”
“不想知道。”
“你怎麽油鹽不進呢!?再不說我生氣了,你知道的,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的。”
“嗯……”
“還不說!”
“說了就不管用了。”
“你……太見外了!”這幾個字是血璃咬着牙說出來的。谷梁淚一貫的溫潤如玉,“我怕你有一天會對他不利,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要保護他。”
一陣死一般的沉默,血璃嘟囔了最後一句:“他走得什麽狗屎運,讓你這麽死心塌地。”
血璃快把谷梁淚煩死的時候,李落和谷宸衆人還在尋路而下,實則主要還是班家弟子和術營将士,别的人隻能幹着急,幫不上什麽忙。李落神色如常,隻是内裏卻已經憂心忡忡,就在谷梁淚的倩影蕩下懸崖邊的黑暗之後,他的挂念也就跟着下去了,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仿佛是無根浮萍,叫他很是難受。的确有些對不住流雲棧她們四個,不過事有輕重緩急,想來她們也不會怪罪的,血璃的話,難說!
班牛率領班家弟子一路細查,再試探了六七十條洞穴之後,終于找到一條目前看來并無阻擋的溶洞。随着将士漸漸深入,大量的溶洞特征井噴似的出現,讓如今已經幹涸的地下暗河兩邊岩壁變成一副讓人恐怖的複雜畫卷,到處都是猶如闆骨一樣的石瀑布和犬牙交錯的石筍石柱,頂上有架空的石橋,有些地方石瀑垂下來,壓的人直不起頭來,行走其中,有一種在巨獸屍骨堆中開路的感覺,莫名間讓人放輕了腳步,不敢高聲說話,唯恐驚醒這些遠古石獸。
暗河已經消失了,留下了複雜多變的河床,曲折嶙峋,但是不覺氣悶。往下走了好些個時辰,還沒見底,前面忽然出現了一片亂石灘,原本應該是堵塞了河道,水流轉而從亂石灘下流過,将這些亂石沖刷的千奇百怪。班牛打着火把走上石灘,猛地倒吸了一口寒氣,神色數變,低聲向同行而來的錢義和處予安說道:“兩位将軍,請王爺下來看看吧?”
錢義和處予安相視一眼,微微颔首。“錢将軍,我去通禀大将軍。”
“好,當心。”
處予安抱拳一禮,翻身往上奔去。看見處予安飛身前來,李落微微揚眉,便知這洞中有變,不過應該沒有大礙,這是發現了什麽。
“大将軍,那洞裏有蹊跷,班将軍請大将軍移駕一觀。”
“哦,什麽蹊跷?”
處予安略作整理,沉聲說道:“有很多屍骨。”
“屍骨?什麽人的屍骨?”
“人……”處予安有些爲難,李落恍然,那洞裏出現的屍骨應該不是簡簡單單的屍骨,能叫他描繪不出,不怪都難。
谷宸就在身邊,聽了之後大約也猜到些,和李落商議了一下,留下一部分蒙厥高手鎮守此處,和李落一同入洞一觀。
很快就到了班牛和錢義所在的那座石灘,石灘很大,上面全是不規則的石頭,大的好比一間草屋,小的隻有拳頭大,地面極端不平整。而在這些亂石之間的縫隙裏,竟然填滿了密密麻麻的屍骨,有些還用繩索或是鐵鏈纏繞在一起,滿眼都是,許多年過去,這些繩索已經腐朽不堪,輕輕一碰就化成了飛灰,有些吹口氣都會散落下去,鐵索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鏽迹斑斑,用手輕輕一擰,不用費什麽力氣就能折斷,不比折斷一根樹枝難多少。而這些亂石縫隙裏的殘骸屍骨呈現出各種詭異的姿勢,纏繞在鐵鏈繩索之中,猙獰可怖,宛若地獄裏的兇獸惡鬼。
李落和谷宸明白了處予安方才所說的很多屍骨是什麽意思,那些填埋在亂石縫隙中的屍骨成千上萬,幾乎将亂石灘填成了平地,不管怎麽說,當初這些屍骨肉身還在的時候,這裏多半是平整的。隻是萬千載過去,肉身早已消失殆盡,就連骨頭也脆弱不堪,能留下來或許還是因爲這洞裏特殊的環境,讓屍骨有了石化迹象,這才留存至今。少了肉身支撐,骨頭散落下來,堆在亂石間,凄凄慘慘,勉強還維持着當年的模樣。
除了屍骨之外,這裏有隐約人爲填埋的痕迹,亂石間有積沙,堆疊起來有八九尺高,可以看到底下積層要更加厚實些。因爲掙紮,很多屍骨的手腳都向上露在外面,但是終究沒有能逃出那些繩索和鐵鏈的束縛,全部死在了這裏。靠下些還有屍體呈現出自然陰幹的狀态,有些像墓穴中的僵屍,表情痛苦,令人不忍細看。
最讓他們吃驚的是這些屍骨,說是人,似乎不太像,說是野獸,似乎也不太像,大大小小,拼湊出來一具屍骨,如果照着常人的見聞,不是多了點骨頭就是少了點骨頭,說不出的詭異奇怪。
嶽步常擦了擦滿腦袋的汗,一邊擺弄着骨頭,一邊自言自語:“這玩意,怎麽放也不對啊。”
“什麽不對?”
“啊!大将軍,這骨頭比例大小都不對,屬下愚鈍,怎麽拼也拼不起來。”
李落低頭看了看嶽步常和班牛幾人攤在地上的骨架,比常人高出不少,手腳倒是都有,不過尺寸位置皆有異處,有可能這具屍骨并非人身,也有可能是這些散落的骨頭彼此放錯了位置,這才叫術營将士無從下手。
若是将這些骨架都擺弄出來,少說也得數年光景,此刻不是細查這些屍骨的時候,不過李落還是多看了幾眼,腦海中隐約有一個轉瞬即逝的念頭劃過,随即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多想亂神。
一個杳無人煙的洞穴,而且還是在地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