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憐皺着眉頭,忿忿不平的說:“你們都有,就我連一把劍也沒有,真氣人!”
諸女莞爾,流雲棧笑問道:“王妃,你在想什麽呢?”
“我?”谷梁淚一愣,就在幾人都猜她會說沒想什麽的時候,谷梁淚輕輕說道,“我在想他們一群男子漢,到頭來卻要我們五個女流之輩做這探路的前鋒,也不知道害不害臊呢。”
姜寒憐嘻嘻偷笑,這個溫文爾雅的大甘王妃原來也這般驕傲;流雲棧笑的很開心,仿佛這裏不是一片空寂的黑暗虛空,而是小橋流水人家,原來也隻有她這般的人兒才能配得上他;皖衣也笑着,她的媚就和這裏的黑暗一樣神秘莫測,也一樣的吸引人,不管掉進去之後是一處世外桃源,還是一處修羅地獄,原來她也很有趣呢,不像傳言中那麽古井不波;血璃笑的最肆無忌憚,越看她越覺順眼,如果自己是男兒身,定要搶了她當自己的夫人,讓她跟着那個呆頭呆腦的廢物,真是暴殄天物。
笑聲在空曠的洞穴裏傳了開來,頭頂離他們很遠的李落諸将沒有聽到,但第二批下底探路的将士卻聽到了,一個個面面相觑,不知道下頭這些好看的不像話的女人在笑什麽,難道這洞底有什麽金銀首飾,錦衣華服,還是英俊的不像話的金童兒。
笑聲裏,血璃脆喝一聲:“手!”
流雲棧離她最近,聞聲将手伸了出去,血璃拉住流雲棧的手,輕輕發力,将流雲棧向外拽了出去,自己借着這微薄的拉扯力道,猛地向山崖一側撲了過去。幾乎就是同時,谷梁淚抽出地縛草刀鞘中的鳴鴻刀,輕靈而又迅捷的往皖衣身前一刺,皖衣靈巧的翻了一個身,赤裸的玉足在刀脊上微微一點,像極了一隻花間蝴蝶,輕飄飄的跟着血璃往崖壁暗處飛了過去。高處的姜寒憐抿了抿嘴,欺負人,就自己形單影隻,沒人理睬,沒人照顧,哎,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天殺的,别撞在姑奶奶手裏,不然扒皮抽筋,要你不得好死。也不知她捏了幾個什麽手印,從袖口中劃出十幾粒星火,像盛夏夜裏的螢火蟲,慢慢的落向腳下崖壁一處。
那裏隻是一塊平平常常的青黑石塊,大半個身子都埋在山體之中,和别的岩石沒有分别,一星半點的分别的都沒有。但就在血璃和皖衣,連同那十幾粒星火趕到的時候,石頭活了,不見笨重,反而敏捷異常,像一隻在湖邊淺灘打了個轉的遊魚,一甩尾巴就要往裏遊。
“往哪跑!”血璃罵了一句,血劍一亮,揮舞起來隻是一劍,卻叫幾人暗暗吃驚。這一劍不說劍勢輕巧,也不見怎麽光彩照人,唯獨隻有一個,那就是重逾萬斤,似乎在這一劍之下,不要說一塊石頭,就是一座山也斬的開。能将這樣一把比尋常長劍還多半尺的劍用的這麽重,能開山斷河,委實不常見的很,應該說絕無僅有。果然,能時常把他打得鼻青臉腫,到底得有驚人的實力才行。
流雲棧此刻剛好從虛空外蕩了回來,瞥見血璃這一劍,嘿嘿一樂,若是叫卓城太叔家那位公子瞧見,隻怕以後再也不敢自稱分山斷海啦。
這石頭就算能鑽進去,也要讓這一劍給劈成兩半。石頭不鑽了,它開始掉,往下掉,直直往下,勉強讓開這血紅色的一劍,不過還是被劍芒的餘波掃到了屁股,吱吱一聲慘叫,腦門被皖衣手中的星宿劍狠狠敲了一下,掉的更快了,慌不擇路的一頭栽了下去。
血璃啧啧有聲,也不知道算不算誇獎,伸手一卷,将頭頂的十幾粒星火收攏一處,卻沒有握實,好似空處有一隻無形的手将它們抓了起來,然後丢了下去,更急更快,悉數釘在了石頭背上。
做完了這些,血璃擡頭一臉惱色的盯着姜寒憐,叱道:“往哪扔呢!”
姜寒憐後頸一涼,吐了吐舌頭,連連作揖,她可不想切磋,赢估計不大可能,輸了的話多丢人,不如人家大甘王爺,輸也能輸的驚天地動鬼神。
血璃剛要往下追,被腰間的繩索絆了一下,石頭便掉出了陽月石熒光照映的範圍。血璃大怒,盯着谷梁淚喝道:“你家那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谷梁淚哭笑不得,我家的廢物難道不是你家的麽,還說什麽都是太白一族的族人,這罵起人來連自己也不放過。
血璃反手一揮血劍,在幾人的驚呼聲中将腰間的繩索割斷,那纖細的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筝,追着石頭掉進了無邊黑暗之中。
“瘋子!”姜寒憐等血璃沒影了之後才小聲嘟囔了一句。
的确是個瘋子,流雲棧和皖衣齊齊望向谷梁淚,是追血璃,還是等上面的人下來。谷梁淚沒有一絲停頓,道:“下去吧,都小心些,不知道還會不會遇上剛才的怪物。”
沒有人反駁,姜寒憐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以往覺得自己膽大包天,如今看來,遠的不說,就眼前五個人裏還是自己膽子最小,真氣人,哪來這麽多的妖孽怪物。
四個人又往下沉了六七十丈,繩索的長度遠遠不如這座深淵深邃,幾人用上牧天狼将士交代的盤結法子,依次輪換着數根繩索之後才追了下來。不過讓幾人略略放心的是崖壁上清晰可見血劍過處的劍痕,定是血璃借助血劍鋒芒,減緩下墜的速度,比攀着繩子下來快百倍,就是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在黑暗中準确無誤的找到借力點,單憑陽月石的熒光隻怕力有不逮,容易出偏差,更别說還要提防神出鬼沒的地底妖獸。
此時此刻,谷梁淚生出和李落一樣的心思,她分明就是個長着人模樣的上古異獸。
一路無驚無險,藝高人膽大,除了有一次姜寒憐踩落了一塊石頭,險些失足,被流雲棧眼疾手快的拉住,驚出了一身香汗之外,倒也沒有再遇上會動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