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沉魚捧着一簇香薰的薄被正要去找谷梁淚,聽得山崖邊好像有什麽聲音,扭頭看的什麽那邊空空如也,連個人影也沒有,摸摸下巴,搖搖腦袋,小跑着走了。
那夜,李落回來的時候險些被守營的将士誤以爲是異鬼,臉色慘白的吓人。
翌日,旗山部将士和骨雅族民就看到了一副很奇怪的景象,大甘将士十五人爲一伍,看起來沒有什麽章法規律的漫山遍野四處挖井,挖完之後也不知道他們在搗鼓什麽,數聲炸響的聲音,這些大甘将士又會将這些豎井填埋起來,反複如斯,一連數日。有骨雅族人看在眼裏悲憤不已,跑去谷宸那裏叫屈,堂堂草海聖山,難不成是南人撒野的地方。谷宸雖也不忿,但謹記相柳兒的叮囑,遇事不決,可問定天王,所以這些事看似無禮,說不得有他自己的道理。谷宸置之不理,這些骨雅族人見狀知道他是不會替骨雅出頭了,無奈而歸,背地裏免不了一番詛咒洩憤,谷宸聽罷隻是冷笑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一連三日李落都是深居簡出,但是血璃跟着中軍騎将士跑了好些地方,萬幸的是李落知道那座深埋地底暗城的大緻方位,要不然如果遍尋鹿野那伽,隻怕須得百年光景,而且還要瞧一瞧會否有一絲機緣巧合。谛聽之術畢竟粗糙了些,雖有李落分辨的大略方位,隻是想在數日之内就能确定地底暗城的确切方位還是有些強人所難,而且這一次不單是要找到地下暗城所在之地,更重要的是找到一條最接近長城亭塹的路,極耗心力算術,李落知曉難處,倒也不急,急的是血璃,催的術營将士死的心都有了。
“寒山,這件事你不能不管!那些南人将士把我們聖山當成什麽了!今個挖這裏,明個炸那裏,這是鹿野那伽,不是他們天南!”一個老者須發怒張的叫道。
壤驷寒山沉默不語,身邊圍着很多骨雅族人,壤驷葵垂首坐在一旁,良久沒有聲響。聽着耳旁族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壤驷寒山一陣心煩意亂,但是大難放過,此際最不能散了人心,強提精神,朗聲說道:“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了,此事晚些時候我會去找大甘王爺問個清楚……”
“晚些?再晚恐怕鹿野那伽都要被他掀個底朝天了吧,當年就是他炸毀了聖壇,這筆賬還沒有和他算!”一名滿臉陰鸷的中年男子喝道。
此話一出,群情激奮,當年那樁舊案是骨雅族人乃至整個草海所有人心頭的一根刺,這些年若非相柳兒一手壓着,他早被草海族民生吞活剝了,還能活蹦亂跳到現在。壤驷寒山心頭一跳,不提及鷹鳴角還好,一旦提起此事,在這之後隻怕他也未必能安撫得下來。果然,一股戾氣憑空而起,充斥在人群之中,将低頭不語的壤驷葵都刺的一震,擡起頭吃驚的看着眼前衆人。
和這些骨雅族民不同,壤驷寒山雖說不如壤驷阙看得遠,更加不如她走的遠,但是他畢竟在蒙厥撥汗身邊有些日子,隐約猜得到些相柳兒的心思,在她心裏,他的分量恐怕要比一座鹿野那伽山重些。
“可是他身邊有南人兵将,那些将士身手都不弱……”
“怕什麽,難道咱們骨雅這麽多人還不是區區幾千人的對手嗎?”
“話是這麽說,就是不知道蒙厥旗山部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事不關己漠不關心,還能如何?先前公玉族老去找過他,他也是說找那個南人的王爺問問情由,可是這些天過去,誰見他問過一個字,依我看,他連那個人的屋子都沒進去過。”
“這倒是不假,那天我也和公玉族老一同前往,還有公儀家的人,蒙厥旗山部谷宸答應的倒是痛快,不過這裏和他們蒙厥離得遠了,他當然不願意惹麻煩,哼,要我說都是撥汗大人對他太過縱容,早就該殺殺他的氣勢。”
“咱們不是要殺他的銳氣,是要他的命!”
“嘶……這……好麽?萬一惹了撥汗動怒,還不知道會生什麽禍事來,如今咱們骨雅風雨飄搖,委實再不能起波瀾了。”
“怕什麽,當真殺了他,難道撥汗還會爲了一個南人皇子對咱們骨雅狠下殺手?”
“話是這麽說,隻不過如今鹿野那伽山上最有實力的還是蒙厥旗山部,谷宸若是從中作梗,這件事怕是不好做。”
“那就不說,事成之後量他也說不出什麽。”
壤驷寒山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衆人三言兩語,卻是要和李落兵戎相見,結局如何暫且不論,但是當年秀同城相柳兒布下天羅地網都未曾擒殺他,反被他縱兵草海,攪得天翻地覆,此番若是殺了人倒還不是最壞的結果,萬一失手,後果不堪設想。
“諸位且聽我一言,此事須得從長計議,他此次前來骨雅,是領撥汗的帥令鎮守此地,防備異鬼南下,同他交惡或許不算什麽,但如果壞了撥汗的計議,那罪責不輕。骨雅雖是草海聖族,但想必諸位也都看在眼裏,在草海,連同我們骨雅在内,若是沒有撥汗庇護,下場如何你們都看到了,依我看旗山部定然不會置身事外,違背撥汗的意思,我們可承擔的起後果嗎?”壤驷寒山朗聲說道。
人群靜了下來,的确,未得撥汗屬意,行刺一個受命而來的南人皇子,到最後兩敗俱傷不說,還得面對相柳兒的怒火,若叫骨雅滅族,隻怕也非難事。
“哼,我看撥汗就是偏心,風傳她和南人皇子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