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看着臉不紅心不跳的血璃,也不知道該說當年的太白一族什麽好,霸道的這麽義正言辭,縱然是在大甘權傾朝野的他也沒有這麽厚的臉皮,找上門叫鎮族族人從世代生息大的土地上變成流離失所,這所謂的好言相勸隻怕要打些折扣。
“他們有人聽勸嗎?”
血璃難得臉稍稍一紅,“這個……那些人固執的很,聽勸的不多。”
意料之中,被人殺上門來掃地出門,若是就這麽灰溜溜的走了,那這鎮族該堕落的何種地步。不過即便是這樣,總還是有些漏網之魚的,如若不然,鹿野那伽也不會被這片迷霧籠罩。但是李落有些懷疑,當年在霧中與鎮族樹化卦知一會,他對先祖被逐一事确有憤慨,但若說對太白一族的憤恨之心似乎沒有料想的那麽深,反而更加記挂極北深處的秘密和他們鎮族鎮守的那扇門,還有那樁被淵雪鎮守的秘密,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比起她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若是真有淵雪傳人在世,說不定會替鎮族報仇雪恨,清理了這個無所事事的門戶。
“所以這個噬魂蟲就是出自鎮族殘餘的族民之手?”
“差不多吧。”
“鎮族手段如此神妙,你們當年竟然能将他們趕出極北,也着實不凡。”李落由衷贊道。
“這算什麽。”血璃恥笑一聲,“噬魂蟲在鎮族飼養的蟲獸裏連前十都排不上,要不是鎮族人自己不争氣,失傳了好些手藝,好多先天奇獸都絕了種,要不然誰能趕得走他們。最早五族以鎮族爲中央,不是沒有道理的。”
“還有比噬魂蟲更厲害的!?”李落倒吸了一口寒氣。
血璃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嫌棄他沒有見識,沒見過世面,丢自己的人。李落灑然一笑,理該被她恥笑,既然知曉了出處,最要緊的還是如何破解噬魂蟲。
“噬魂蟲可有法子驅除?拳打腳踢好像沒有道理吧。”
“嘿嘿,當然,那是我不高興,打幾拳出出氣,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一掌拍死他了。”
“如此多謝不殺之恩。”李落違心的道了一聲謝,虛心求教。
“噬魂蟲不算先天蟲獸,份屬五行的後天小蟲罷了,這種小蟲子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先天之氣克制殺死,剛才我打他的時候,渡了那麽一丁半點的先天真氣,把噬魂蟲逼出來了一些,不過那一口鮮血可是我故意打出來的,誰讓他胡說八道。”血璃猶自在那裏氣咻咻不止,李落的心思卻已經轉到了解毒上,如果先天之氣能克制此毒,那麽寒玉地髓一事也就說得通了,不過寒玉地髓隻是沾了一絲淺薄近乎于沒有的先天地氣,隻能克制,并不能殺死噬魂蟲,即便如此,寒玉地髓打造的兵器也能抵禦異鬼的進攻。
但是若靠先天真氣解毒,固然方便,不過眼下自己知道的整個大營裏隻有他和血璃身具先天真氣,救一兩個人自然容易的很,救十人百人辛苦些便也無妨,但是千人萬人該如何是好,生生累死也未必見得能救活幾人。
見他面有難色,血璃也知其中艱難,笑道:“也不一定非要先天真氣,有些草木中孕含天地靈氣,較之生人更純百倍,取來入藥,效果更好。”
李落緩緩點了點頭:“隻是如何得知什麽草木蘊含先天靈氣呢?”
“附耳過來。”
李落頓了一頓,這才不情不願的将耳朵貼了過來,血璃倒是不見外的很,湊近他身邊說了幾句。聽完之後他詫異問道:“就這麽簡單!?”
“那你還想要多難?噬魂蟲這東西雖然不算厲害,但是數量奇多,如果不是克制之物有很多,豈不是叫它們肆虐成災啦。不過你也别高興的太早,這一覺醒來,極北那裏先天草木肉眼可見的變少了,嘿,你在這裏能找到多少,說實話,還不一定呢。”
“總好過束手無策,多謝你,不管能不能找到先天草木,至少他們幾人的毒憑我一人之力可解,解了燃眉之急再說其他。”李落誠顔一禮,“方才我說過的話作數。”
“你敢不作數!”血璃白了李落一眼,看樣子是有些累,又想睡覺了。
“血璃,我問你……”
“沒大沒小,叫主人!”
……
“當日在極北,那些驅使妖鼠惡狼的人會不會是鎮族的族民?”
“鎮族?有可能吧,太白一族煙消雲散,他們偷偷回來極北也說不定。”血璃看着李落,輕輕笑着,比平時更加溫柔些,卻有一縷隐隐約約暗藏在她的笑容之下的疏離和冷漠。李落了然,不管那幾人和自稱少君的黑衣人是不是鎮族族人,當年那人借太白之力覆滅鎮族,恐怕另有所圖,說不得其中就有貪圖鎮族的操蟲之術,噬魂蟲尚且不入流,萬一有幾種名列前茅的異蟲流傳下來,就算是她也會覺得棘手吧。
李落告罪一聲,正要離去,忽然記起什麽,留步轉身看着血璃道:“這座軍營中好像有與那些操控噬魂蟲不同路的鎮族族人,他們能駕馭一種可以在地底穿行的異獸。”
血璃嫣然一笑:“你怕他們對我不利?”
“小心些總歸沒有壞處。”
“好,瞧在你的面子上,如果他們找上門來,我饒他們一命。”血璃笑呵呵的說道。李落莞爾,招了招手,沒有多說,轉身離開了中軍大帳。上門叙舊就算了,登門若是尋仇,他可沒厚顔要血璃手下留情,像這樣的菩薩心腸,早在他率軍西征的路上就沒有了。人,生來就要生生死死,别人死,自己也會死,隻是時辰到與不到而已,所以死幾個人,若是自己不認得的,他尚無心去做一尊菩薩。
就在李落離開中軍大帳三息之後,血璃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血劍淩空躍入掌中,持劍在手,玉容驟然轉冷,劍尖朝下,猛地直刺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