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撲一閃,人與妖狼換了位置,前後不過一個呼吸,驚出了李落一身冷汗。萬幸方才沒把它們當成尋常兇獸,要不然這會不至于喪命,但是多半也要挂彩。
妖狼落地翻身,死死的盯着李落,四下一共四十餘隻妖狼齊齊圍了上來,設伏不成,這是打算依多爲勝強攻了。李落沒有施展輕功逸出埋伏,這片絕地之中不知道還有什麽,兜兜轉轉,等到精疲力竭的時候恐怕連一戰之力也沒有了。最可恨的是她還不醒,眼下先撐一撐再說,如果還是雙拳難敵四手,到時候可就真對不住了。
李落不擅用劍,劍法倒是學過,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牧天狼軍中用劍的高手不少,不算妖孽如冷冰,也有不少劍法出衆的将領,時有切磋,看的多了,李落倒也能舞幾招劍法,隻是不如他的刀和槍。
李落深吸了一口氣,敵不動我不動,不動如山,不過這樣的兵法是用在兵力相差無幾的時候才最有效,現如今敵衆我寡,再不動如山還不如伸長了脖子挨咬。困局已成,要想破圍,就得殺出一道口子。鳴鴻一震,清鳴出聲,李落身随刀走,鳴鴻在前,血劍斷後,抛開身後妖狼,直直刺向身前群狼聚集之地,攻敵最強之處,若破,困局便解。
在鳴鴻與狼爪相接的一刹那,百忙之中李落尚能長歎一聲,極北的妖狼不單樣子古怪,而且皮糙肉厚,若是在天南,這些狼還不夠鳴鴻塞牙縫的,但是在這裏,李落試了試,以極快的速度連斬一頭妖狼的爪子三刀,才勉強斬斷了妖狼的一寸爪子。許久不用鳴鴻刀了,也許該給它磨一磨刀刃。
妖狼圍着李落撕咬,隻聽得風聲嚯嚯,卻沒有那個發出嘶吼狼嚎,與平常的野獸大相徑庭,而且進退有據,有攻有守,頗具章法,更加印證了李落心中的猜想,這些妖獸多半并非天生,而是有人刻意馴養出來的殺人利器,較之帳下鬼猿不遑多讓。
李落身處下風,不過處變不驚,一邊躲避妖狼撲咬,一邊伺機出刀,血劍雖然威力絕強,但是畢竟不是自己的兵刃,而且它似乎也不願意理睬李落,握在手裏,隻能當個燒火的棍子用,還不如鳴鴻鋒銳。短時間内李落倒是應付得了,唯一可慮的就是背上的血璃,她昏睡不醒,萬一不小心被妖狼一口咬下二兩肉,咬死了當然一了百了,倘若沒咬死,等她醒來……李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強打精神,緊盯着身邊狼群,尋破綻破圍。
李落且戰且走,慢慢将狼群引往一處,看樣子是打算找一個狼群不易合圍的地方趁機施展輕功遁走。妖狼似乎識破了李落的意圖,圍攻的更緊更疾,将他可供施展的界域壓縮的隻剩下身邊三尺之地。但是妖狼再是聰慧,畢竟不是人,看不出其中的玄機。李落每每出刀,看似殺敵,實則都留有餘地,七分在守,隻有三分在攻,這和大羅刀訣決然不同,更不是以往李落以刀制敵的模樣。
狼群漸漸集中起來,除了被鳴鴻斬傷的三頭妖狼之外,竟然沒有一個送了性命的,就連那頭受傷的妖狼也能一瘸一拐的繼續圍攻,隻是輕傷而已。李落且戰且退,後背已快靠上一座石山,除了遠處有六七頭冷眼圍觀的妖狼之外,其餘妖狼差不多都已經聚集在他面前的數丈之地。
李落輕吐了一口氣,猛然提氣厲嘯一聲,這一聲長嘯,頗有幾分佛門獅子吼的意味,狼群一滞,微微有半瞬的停頓,就在這毫厘之間,李落身形一閃,猛地繞到一塊一人高的大石背後藏了起來。一衆妖狼有一息呆滞,這藏的有些像娃娃捉迷藏的兒戲,難不成是盼着沒生眼睛,看不見石頭背後的他?
就在這時,大石背後的李落輕輕吐了一個字:“爆!”
話語未落,身前狼群腳下忽然傳來一聲接着一聲的巨響,聲音格外沉悶,伴着巨響,一陣地動山搖,無數火光帶起漫天碎石,在狼群正中爆炸開來,一時間血肉橫飛,狼群亂成一團,奔走間便又不小心踩到了哪裏,驚醒了另一聲巨響,破爛的肢體獸軀飛的到處都是,腥風大作。
這聲響也吓了李落一跳,離開大營前田小川特意送了些火器給他,言道是改良之後的新式火器,威力巨大,今個一用,果然比原來的驚雷糾聲強了數倍不止。李落暗自咋舌,的确是殺人殺狼的利器,任你皮糙肉厚,在驚雷糾聲前也隻有引頸就戮的份。
李落探出頭看了一眼,妖狼的圍攻之局已破,死傷半數有餘,靠外些離得遠的僥幸不死,也被吓破了膽子,嗚咽着徘徊低鳴。李落冷笑一聲,還以爲都是啞巴呢,原來也知道害怕。李落沒有停留,拔身而起,随便找了一處方位疾馳而去,捎帶着削了三顆腦袋,算是謝禮,随即飄然遠去。
就在李落逸出之後不久,爆炸的聲響已經遙不可聞,忽然,就在方才突圍的地方傳來一聲輕揚的……笛聲?李落駐足回首,心底一沉,雖說猜到這些妖狼是有人驅使,但難免有一絲僥幸,倘若真的隻是極北絕地中善于獵食的野狼而已,但傳來的笛聲卻将他心裏的一絲幻想破滅了。李落苦笑一聲,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群妖狼恐怕隻是前戲而已。李落扭頭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背上熟睡的血璃,她的臉就貼着李落的脖子,一扭頭,睫毛都能劃過自己的臉。李落搖搖頭,這才是真正的連夜雨,什麽時候睡不好,偏生要這個時候睡,當真是命中一劫。
怨念雖重,李落也不曾丢下血璃,隐隐覺得如果沒有血璃獨自逃生的話,十有八九自己會死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