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璃回頭看了李落一眼,嘴角微微一揚,似乎在說我又不是你這樣的廢物。就在土黃色靈珠落入血璃掌中的一刹那,歲首族中忽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嘯,就見場中那兩名歲首族人臉色一變,似有遺憾,似有不解,似有黯然,似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齊齊拔身而退,竟然不打算再争奪靈珠了。李落吃了一驚,這珠子對異獸的用處有多大自己心知肚明,萬萬沒有想到她和一把劍就能讓歲首一族退去,當年的血劍當真有那麽厲害?
歲首族人退走,還有熒惑一族的兩人,他們沒有退,等到血璃将土黃色珠子納入掌中之後,再想離開這裏的時候已經遲了。血璃輕輕一笑,天色剛暗,就見一抹鮮豔的紅色蓋過了場中的五尊大鼎,一瞬間讓李落生出身在血海的錯覺。漫山遍野,充斥在目光裏的每一個角落裏都是血色,而後就有萬千冤魂在血海中掙紮哀嚎,苦不堪言,簡直比阿鼻地獄還要殘酷。紅色的劍芒是有的,血海和冤魂卻沒有具象,隻是劍芒陰寒刺骨讓人生出的錯覺,就在那片紅光裏,似乎當真就有一片血海和萬千冤魂,其中沉浮動靜,皆在身處血海最中央的那個俏麗女子掌管之中。
除卻寒潭斬殺千年寒蛟之外,這是她第二次在李落面前施展被他懷疑是域的絕學,如果說前次輕松的就好像隻是打了個哈欠,那麽這一次血璃稍微認真了起來,但沒有分别的是前後兩次皆是一般無二的信手拈來。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在那片血海中央,升起了一張白骨搭建的九層妖椅,血璃就坐在上面,一手托腮,無情無趣的看着在血海裏掙紮的鬼魂。李落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一凜,這是幻象,心神被劍氣所攝之後的虛像,如果身陷其中,就有可能叫道心蒙塵。
李落連忙閉上眼睛,穩住心神,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場中又開了一尊大鼎,靈珠現世,圍繞在血璃身邊的紅光中一條血色大蛇急竄而出,兇猛準确的一口吞了靈珠,複又極快的縮了回去。等到紅芒散去,李落也看清了場中情形,那兩名熒惑族人已然躺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宛如血染一般,如此模樣還能活着的機會微乎其微。
血璃回頭,沖着李落露出一個妖豔的淺笑,輕輕舔了舔嘴唇。李落心中咯噔一涼,莫不是殺紅了眼,連他也要手刃劍下。好在血璃隻是看了他一眼,就又将頭轉了回去,背對李落,看不清她的神情,但猜測應該正看着的是熒惑一族,或者是那隻白頭兇猿。李落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莫不是打算要以一己之力與那隻大出她許多倍的兇猿爲敵?
從場中的情形判斷,太白一族與熒惑一族定有前塵舊事,若不然血璃不會一出手就是殺招,且根本無視了熒惑族人的怒吼和斥責,此刻李落才明白歲首一族的族人爲什麽退的這麽早,如果再走遲些,說不得也和地上躺着的兩具屍體一般的下場。
靈珠争鋒,每族隻能擇選兩人,歲首退避,熒惑身亡,鎮族煙消雲散,辰族下落不明,眼下這場中隻剩下太白一族的血璃和姑且算是太白一族的李落。
鼎相繼而開,五顆珠子一顆不少,悉數被血璃收入囊中。那珠子入手的異狀李落深有體會,自己拿三顆已經是極限,多拿一顆就有可能爆體而亡,但是血璃拿了五顆,竟似沒事人一般,讓他吃驚不已,早知她深不可測,但沒想到她竟然厲害到如此境地。曾記得那兩個自稱是歲首族人的男女說過,奪珠能得三顆已是罕見,四顆早就是傳說中的事,而五顆好像久遠到已經失去了記載,如今看來,好像也不是很難。
大鼎毫光漸漸散去,又再恢複了平靜,下一次開鼎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後的事,雖說此次李落沒有心思吸納多少從大鼎中逸出的氣息,不過了結了與青牛的三年之約也算去了一樁心事,剩下的,還要看她有什麽打算。
歲首一族竊竊私語片刻,領頭那人遙遙向血璃一禮,帶領族人率先離去。那隻青鸾稍候片刻,啼鳴幾聲,好像有些不甘心,但是最後還是振翅高飛,不打算從血璃手中讨要那枚青色的珠子。玄蛇睜開了眼睛,吐着蛇信,嘶嘶有聲,血璃置若罔聞,靜靜的站在黃色大鼎上,目視熒惑一族。白頭兇猿咆哮連連,極是不甘心,不知道耐着什麽,沒有沖到血璃身前,那些熒惑族人都沒有散去,尚且守在祭壇邊緣,怒目而視。
這種情形李落見得多了,技不如人,便要依多爲勝,強搶靈珠。不過血劍兇焰如斯,可慮者唯兇猿爾。李落回頭看了青牛一眼,青牛了然于心,收起了谄媚的憨相,肉翅微微扇動,頭頂獨角青色電芒噼啪作響,虎視眈眈的看着白頭兇猿。李落暗自松了一口氣,若是兇猿逞兇,青牛應該能撐一段時間,白虎想來沒有走遠,以一敵二,就算兇猿了得也不可能是青牛和白虎聯手的對手,變數就在玄蛇身上。如果是李落,此刻定會舍一枚黑色靈珠,至少要玄蛇兩不相幫,但是血璃卻沒有半點把自己搶到的珠子拱手讓人的打算。
李落暗罵一聲,見過貪财的,但是絕少見過她這般貪财不要命的,黑色的珠子她也用不到,非要徒增變數。兇猿愈發暴躁起來,不停的跺腳捶胸,熒惑族人閃開了好大一片空處,生恐被兇猿一腳踩死。
“正好,算一算舊賬。”說罷,血劍之上紅芒大盛,搶先發難的不是熒惑族人,而是血璃。李落頭皮一麻,這太白一族的人不是蠢就是瘋,那頭的熒惑族人少說也有百餘人,而且武功都不弱,血璃再強也隻是一個人,終有力竭難敵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