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沒應聲,自己總不至于學着她的模樣自吹自擂。
“那你有名字嗎?”
“李落。”
“李落?真難聽。”血璃又躺了回去,丢下氣郁難平的李落,“小青怎麽找上你的……”這句話一半是疑問,一半是诋毀,自然是嫌棄青刀之主有眼無珠。
“我和你們太白一族并無瓜葛,我已經說了很多次……”
“困了,睡了,别再擾我。”
李落氣結,悶悶躺了回去,夜空中繁星點點,不知道是不是極北離天空更近,頭頂的星辰比大甘的要更明亮。
這一覺睡的很不安穩,如果隻是白虎李落倒也放心,不過這個神秘莫測且自稱爲血劍之主的女子卻無論如何叫他放心不下,照理說血璃如果想殺他,應該用不着在他睡着的時候偷襲,但是讓他沒心沒肺的倒頭就睡,也的确有些爲難他。
睜眼的時候,朗月當空,天地一片潔白,天邊遠處還有一輪月亮剛剛從山脊處探出頭。這是極北深處的奇景,他曾經見過三輪明月當空而懸,堪稱絕美。輕輕吐了一口氣,李落望着遠山怔怔出神,忽然在他心頭冒出一個念頭,如果藏在這裏,再也不去天南可好……念頭剛剛冒起來就被他抛之腦後,躲自然能躲,但在鹿野那伽以南,卓城的棄名樓,自己牽挂的人太多太多,躲在這裏,心裏卻不得半點安甯。
輕輕歎了一口氣,李落回過頭,兩顆亮晶晶的珠子離他眼睑不足半尺,悶哼一聲,頭往後一仰,倒吸了一口涼氣,喝道:“你在我身後做什麽!?”
“吓着你了?”血璃悠悠問道。
李落長出了一口氣,先點點頭,又忙不倏搖搖頭。血璃呵呵一笑,将身子往後收了收,靜靜的看着他。
“你,怎麽了?”李落見血璃的表情有些奇怪,忍不住一陣心悸,小心問了一句。此女難以用常理度之,前一刻還嬌笑嫣然,後一刻說不定就會翻臉無情。
“我在想一件事。”
“什麽事?”李落輕輕咽了一口唾沫。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青刀傳人,還是說你是他設下的一個圈套,就是爲了那個賭局。”
李落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很凝重,因爲血璃問的很認真,她真的在琢磨,一旦讓她認定,李落不覺得憑她和他這點交情足以讓她留自己一命。
“我并非青刀傳人,這是實話,方才我已經告訴你了,除了手裏這把刀之外,我與你口中所說的青刀沒有半點瓜葛,另外就是在今日之前,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更加不知道你說的賭局是什麽……”
“說謊!”血璃提高了音量,目不轉睛的看着李落,李落心中一寒,她這麽嚴肅,是真的很在意,“你知道黑劍白刀,怎麽可能不知道我?”
“我的确聽聞過太白一族黑劍白刀的事,還有血劍青刀,曾經爲了黑劍白刀,血劍與青刀反目成仇的故事,我不知道真和假,也從來沒有關心過,而你自稱血劍之主,太白一族血劍青刀反目那是千年之前的事了,我不知道那時之後血劍會否再有執掌之人,但你說你是血劍之主,我便懷疑你是在騙我,尋我開心而已,要麽就是,”李落看了一眼聽得很認真的血璃,咬着牙說道,“要麽你就是個傻瓜……”
“找死!”血璃一怒,手揚了起來,這次李落沒有躲,微微閉上眼睛,打算硬受這一巴掌,血璃見狀氣消了大半,哼了一聲,把手收了回去,輕聲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敢再當我是傻子,我要你好看!”
“但是無論如何我也難以相信有人可以睡千年,這太不可思議了。”
“哼,你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血璃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李落連忙垂下目光,沉聲問道,“既然你懷疑我的身份來曆,爲何又要強留我在你身邊?”
“呵呵,如果你是他的棋子,你不覺得這個賭局更有趣了嗎。”
李落暗忖,與一個瘋子待在一起,實無半點有趣可言,當然這話不能當面說出口,免得她又失心瘋要殺人。他好生無奈,這樣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當真難受的很。
血璃似是自言自語,又好似在給自己一個不殺他的理由:“先不殺你,等等看,萬一你真的是青刀傳人呢,殺了你,我也會錯過最後一次赢他的機會。”
“他是誰?”
啪,李落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燒痛,萬萬沒想到随口一問竟然碰到她的逆鱗,血璃柳眉倒豎:“不該問的别問!”
李落揉了揉臉,蓦地長身而起,喝道:“我不管你是誰,所謂賭局又是什麽,但我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圈養的牲畜!你若再如此,我雖武功不如你,但我倒要領教你血劍之威究竟有什麽了得。”
“生氣了?”血璃微微眯起眼睛,雙手背後,将臉頰湊到李落身前,笑眯眯的問,“要不你也打我兩下?”
“你?瘋子!”李落氣的說不出話來。
“嘿嘿,沒想到你還是知道憐香惜玉,舍不得吧。”
“我……”
血璃挺起了身子,胸膛高聳,李落側過頭,若自己是黑劍白刀,一定也受不了她這般喜怒無常的模樣。
“這可是你自己不打我的哦。”
李落哼了一聲,沒有做聲。
“接下來該做什麽呢?”血璃又開始自言自語,李落打定主意再不與她說話,卻怎知以她這麽厲害的身手竟然出手偷襲,扣住他的脈門,李落低呼一聲,“你幹什麽!”
血璃不回答,嘻嘻一笑,将他抱了起來,一腳踢醒白虎,嬌叱道:“起來,走了。”說罷躍上白虎後背,還是像方才那般模樣将李落橫在自己腿上,嬌笑道,“走,我帶你去看風景。”
李落心中止不住一陣悲涼,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