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去一行人漸漸遠去,李落吐了一口濁氣,擡頭望天,不知道何時才能換來一片晴天。
“走吧,白虎兄,我們也要啓程了。”
白虎抖了抖耳朵,忽然低頭看了他一眼,微微呲了呲牙,很人性化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李落一怔,順着白虎的目光看了過去,猛地心裏一涼,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鹿野那伽那片影影綽綽的山脊上無數雙冰冷的散發着幽藍光芒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和白虎,一動不動,隻有霧飄動的時候,才會在迷霧的縫隙裏一閃而過。
李落倒吸了一口涼氣,凝重的看着那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異鬼,它們從未走遠,一直都在他們身邊窺視着。李落沒有退讓,坦然的看着山脊和山脊上那些異鬼。
“白虎兄。”
白虎轉過身子,打了個響鼻,猛地虎嘯一聲,聲音極大,李落猝不及防,險些被這聲虎嘯震聾了耳朵,心頭一陣狂跳,暗罵白虎害人。不過這聲虎嘯确是驚天動地,那些漠然不動的異鬼也散亂了起來,李落豪氣大盛,喝道:“白虎兄,借你餘威,我們送他們一程,可好?”
這次白虎沒有偷奸耍滑,尾巴一卷,将他掃上後背,四蹄發力,宛若龍騰虎躍般向着遠處山脊狂奔而去,速度極快,他隻能緊緊抓住白虎背上的背毛,才不至于被甩下去,以往在書上瞧過雲從龍,風從虎,眼下才知此言不虛。那些滾滾迷霧卷在白虎身畔,猶似天神下凡,威不可擋,入得林中更見震撼,石滾草飛,似乎整座鹿野那伽也被白虎驚的跳将起來。
這聲虎嘯遠遠傳出數裏之外,剛走不久的宋無缺諸人齊齊止步回頭,呼察冬蟬面有憂色,擔心的說:“大将軍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咱們要不要回去看看?”
宋無缺沉吟少頃,道:“不必,王爺有白虎在身邊,沒什麽能攔得住他們,這聲虎嘯,或許另有用意。”
呼察冬蟬皺了皺鼻子,一向對宋無缺沒什麽好感,别瞧他生的俊朗,但她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唐夢覺也說道:“宋兄言之有理,如今的極北之地,我們在王爺身邊反而是累贅。”
草海衆人沒有說話,除了斛律封寒寥寥幾人之外,其他人對李落并不熟悉,多半知道他當年禍亂草海的人還要更多些。格日勒圖嘿了一聲:“你們那位王爺命硬的很,要我說咱們死了,他都未必能有什麽事。”
“什麽話!”呼察冬蟬不滿的喝道。
格日勒圖撓了撓自己的大腦門,拎着兩隻大鐵錘,咧嘴笑道:“你還别不信,當年在秀同城,咱們草海那麽多人布下猶節候陣,國師曾放言那陣法一旦困進去,神仙都走不脫,最後怎麽着,他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呼察冬蟬氣不打一處來,喝道:“原來當年的事有你一份,這筆賬看我怎麽跟你算!”
“嘿,我不打女人。”
呼察冬蟬大怒,呼察靖攔住自己的妹妹,冷冷說道:“那就換我吧。”
格日勒圖面無懼色,大笑道:“我知道你,大甘騎兵的将軍,你帶的那些騎兵很不錯,不比草海鐵騎弱,帶兵你比我強,單打獨鬥你可未必是我的對手。”
“大言不慚,不如我們現在就試試。”呼察靖冷喝道。
斛律封寒連忙勸道:“諸位息怒,這裏是什麽地方,想比試等回去了有的是時候,格日勒圖,你少說兩句!”
宋無缺微微一挑眉頭,淡淡說道:“草海英雄一向輕視我們天南之人,我倒也想瞧瞧草海豪傑有什麽過人之處,左右也耽擱不了多少工夫。”
斛律封寒頭瞬間大了起來,眼前這些人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平日在營裏有相柳兒和李落壓制,彼此都有克制,現如今單憑自己一己之力未必能讓這些桀骜不馴之輩平心靜氣。
草海這邊被宋無缺一句話挑起戰意,皆都虎視眈眈的盯着大甘諸人,呼察冬蟬當然不會退卻,論打架,自己還沒怕過人,除了冷冰。
就在這時,隊列最前的壤驷阙轉過頭冷冷的看着場中劍拔弩張的兩方人馬,寒聲叱道:“都是英雄,那就比比日後誰殺的異鬼多,現在自相殘殺算什麽本事,壞了撥汗的大事,回營之後自己找撥汗去說。”
一句話叫草海諸人沒了兇焰,竟還有點委屈,這可是天南的人先挑釁的。壤驷阙視若無睹,望向呼察冬蟬幾人,語氣轉和:“這聲虎嘯是王爺在送我們一程,莫要耽擱了,走吧,路還長着呢。”
人群最外那個進山之後從未說過話的落魄刀客此際睜開了眼睛,看着格日勒圖淡淡說道:“他擅長用刀,而且刀法很好,與狂鷹相較不分伯仲,或許還要稍勝一籌,你想和他打,等你勝了狂鷹再說,對了,聽說你被狂鷹修理過好幾次,怎麽,還要再試?”
格日勒圖氣的恨不得拿頭撞手裏的鐵錘,格老子的,都欺負老實人不是,不過這回他可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這個落魄刀客天南諸人不知道根底,自己在相柳兒身邊可是聽說過他的名号,是草海響當當的用刀高手分葉刀,連狂鷹都對他恭敬有加,據說當年曾與武尊一戰,交手上千回合,隻不過是輸了一招而已,若是和自己動手,興許用不了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