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狼去的人要少些,呼察冬蟬主動請纓,呼察靖不放心也跟了去,再加上中軍騎錢義應峰幾将,大甘這側湊足了十人之衆,高手是少了點,不過也不知道蔣浦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說動了那藥人跟着大甘諸将入山一行,連同一名鬼猿,牌面較之草海以斛律封寒爲首的一衆高手要差些,不過按照蔣浦的說法,進山之後這名藥人和鬼猿該是能派上大用場,或許比一個宗師高手還要有用的多。
除了這一隊之外,餘下還有兩支人馬,人數要多些,俱是草海豪傑,目的不是爲了闖山,而是吸引迷霧裏那些異鬼的注意,好叫宋無缺和斛律封寒他們能安然越過鹿野那伽,之後伺機返回草海大營。
今個的天色不見好,還是灰蒙蒙的模樣,營前人頭攢動,此去前途渺茫,生死難測,就算再看淡的草海豪傑也免不了生出幾分唏噓感慨,托孤的不多,隻不過少不了幾分悲壯蒼涼的感覺,反觀大甘這側卻要好得多,說是無知者無畏也可以,宋謀和黎安南多有叮囑,燕霜兒和唐糖更是圍在唐夢覺身邊寸步不離,擔憂之情顯于顔表。但擔心歸擔心,大甘衆人給人的感覺卻是他們更有把握活着回來,兇險是兇險了些,但并非是一條死路。
李落交代了牧天狼諸将小心行事,若有不決之事,可先與宋謀和黎安南商量,若還有難決,便去問相柳兒。營中幾将,此行皆是以悍勇見長,赫連城弦尚且需些曆練,唯時危和付秀書可托付大事,李落叫他們多聽多看,凡事留心。諸将答應下來,隻道對李落此行北上還是心有顧慮,整日裏憂心忡忡,想勸也不知道怎麽勸才好。
說實話,李落是真不想北上,如果沒有營外那隻虎視眈眈的白虎異獸,吃飽了撐的。看着營外整裝待發的一行二十餘衆,李落百無聊賴的盤膝坐在地上偷懶,往前看,小山似的白虎脊背若隐若現,李落請它擋在草海大營與異鬼陣中,隔絕異鬼視線,這迷霧之中可不是隻有這些看似沒有神智的異鬼,而是有鎮族遺民操控,若讓他們瞧見營前異動,到時候守株待兔,隻怕還不到鹿野那伽山腳下,這群人就得全軍覆沒。
“王爺……”
就在李落打着哈欠的時候,忽然身邊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回頭一看,是唐糖,略帶些局促不安的看着他,那雙眼睛清亮如晨珠,将此間的陰霾洗去了大半,确是叫李落心情大好,溫顔颔首道:“唐姑娘,你好啊。”
唐糖嗯了一聲,俏臉微紅,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不遠處說話的哥哥嫂嫂,嚅嗫幾下,還不等她說話,李落就笑着說道:“是不是要我一定保護你哥哥平安回來?”
唐糖一驚,臉紅的更厲害了,手足無措,小聲問:“可以嗎?”
“可以,這有何不可,不過……”
“不過什麽?”唐糖急忙問道。
“不過誰來保護我呢?”李落很認真的問道。
唐糖一怔,李落一看心知要遭,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淚珠兒繞着眼眶打轉,猛地躬身一禮,低聲說道:“對不起王爺,是我失禮了。”說完就掩面往營門前跑去,李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丫頭怎地這般不禁玩笑。看着她跑回燕霜兒身邊,一頭紮進燕霜兒懷裏,李落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過去解釋解釋,免得讓唐燕騎兵和牧天狼生了罅隙。
果然,就當李落剛剛起身的時候,燕霜兒目若冷電,很不客氣的破開迷霧刺了過來。這霧還是不夠大,倘若伸手不見五指,便能全然當自己沒看着。
到了近處,燕霜兒早已輕聲告訴唐糖李落來了,唐糖止住抽噎,低着頭不說話。燕霜兒百感交集的看着眼前這個臉上帶着尴尬和壞笑的大甘殿下,自己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大甘李家,可是唯獨對他卻恨不起來,更加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和唐糖一樣,孩子氣十足。
“唐姑娘,怎麽哭了?”李落故作淡然的說道。燕霜兒心裏直翻白眼,明知故問,她怎麽哭的你還不知道嗎?
“我沒哭!”唐糖執拗的回答。
李落摸摸鼻尖,求助的看着燕霜兒,燕霜兒冷哂一笑,這會想起求人,剛才何必捉弄她。見燕霜兒不理自己,李落隻能沒話找話,環目四顧:“唐兄呢?”
還是沒人搭理自己,李落好不尴尬,想了想,也該是自己先開口才對,就在這時,方才還不見蹤影的唐夢覺不知道從哪裏走了過來,身邊還跟着黎安南,見到李落,唐夢覺朗聲喚道:“王爺。”
“唐兄……”
話還沒有說完,唐糖忽然擡頭,臉上梨花帶雨,沖着自己哥哥脆聲說道:“哥哥,進了山,你要保護他!”
“保護誰?”唐夢覺一時半刻沒有醒過神來。
“他。”唐糖極快的用眼光掃了一眼李落,然後飛快的收回目光,垂首不語。
氣氛瞬間凝滞起來,唐夢覺一臉沉思的看着低着頭不說話的唐糖,好似在心裏盤算什麽,李落卻還沒有轉過彎來,原本隻是想告訴唐糖方才所言隻是自己的一句玩笑而已,不必當真,旁的不說,自己還有白虎相伴左右,等閑沒有什麽危險能近身的。而黎安南則先是驚詫,後是凝重,再換上爲難,帶着審視的目光遊弋在李落和唐糖身上,同去險地,卻讓自己的哥哥保護一個外人,而且還是位高權重的适齡皇子,聽聞以前的時候她便和這位大甘殿下素有淵源,如今看來果然不假,能叫她連自己的哥哥都放在後面的恐怕也就隻剩下心儀的情郎了。不過唐糖喜歡上李落可不是什麽好事,日後唐家與大甘朝廷之間的關系定會更加錯綜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