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它也不是沒有弱點。”蔣浦歎了一口氣,很是唏噓,美中不足啊。
李落幾人當然能瞧出此器物的缺點,光是那膛線就足足有丈餘長,加上沉底的塔座有三四人高,極爲龐大,轉動移動都很不方便,可以殺遠敵,但若敵人到了近處,這就是一堆破銅爛鐵,無甚用處。
“不能按個輪子嗎?”呼察冬蟬嘀咕了一句。
“這個下官也考慮過,他們也都試了,火藥的力道太大,如果按上輪子,雖說移動起來方便不少,不過準頭更差,稍有不穩,很有可能差出去數裏去,到時候别說殺敵,不誤傷自家營裏的弟兄就謝天謝地了。”蔣浦歎了一口氣,剛才的興奮黯淡了下來,“而且一次隻能連發三枚火器,膛線會燙的駭人,如果不用冰水降溫,不能用不說,還會毀了膛線。”
“按個輪子,再加幾條腿呀,不就能站穩了。”呼察冬蟬随口嘀咕一句,她是沒放在心上,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蔣浦和圍觀數人眼睛一亮,彼此眼裏發着綠油油的光芒,齊刷刷看着呼察冬蟬,吓了她一跳,猛地跳開兩步,嬌喝道,“你們要幹嘛!?”
蔣浦收回讓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看着人群中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寒月的季節竟然還穿着一件洗得已經發白的單衣,臉上有些灰土,但是眸子很亮,“郡主的主意……”
“可以試一試。”那半百男子點了點頭,伸出手指掐掐算算,也沒和李落打聲招呼,就這麽轉身離開。
李落眼中精光閃現,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此物固然對靈活的騎兵之類殺傷有限,但如果對手是木讷呆滞的異鬼那就另說,隻要準頭足夠好,異鬼就是引頸就戮的靶子。
“威力如何?”
蔣浦眼睛一亮,搓着手說道:“大将軍,這要多虧了小川,小川,小川呐?”蔣浦吼了一聲,人群中有人回了一句,“睡覺去了,估摸着過了晌午才能醒。”眼下是申時,今個是沒過晌午的時辰了,言下之意就是最少要睡一天一夜。如果換成别人,多半會派人叫他起來參見李落,不過蔣浦聞聲隻是哦了一聲,說了句,“讓他睡吧。”說罷轉頭看着李落,微微一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大将軍,下官說到哪了?”
“讓他睡……”身後有人小聲提醒道。
蔣浦臉一黑,真當老子傻麽,我說的哪是這個嗎!李落幾人忍俊不禁,呼察冬蟬嬌笑道:“說到威力啦。”
“對對對,瞧下官這記性,小川年初的時候搗鼓出來一樣威力很大的火器,有這麽大。”蔣浦比劃着,大約一尺方圓,的确比尋常的雷火彈或者術營精研的糾聲驚雷都要大出不少,“引動之後有開山裂土的威力,就是引爆不太容易,用引線的話有點大材小用,隻能當個開山築路的玩意,大力撞擊雖然能爆,但是力道大小不好掌握,後來山猴想了個辦法,在火器裏摻了點固黃,隻要力道超過半牛,必能炸開。”
“能殺敵多廣?”
“測過,五丈,這是原來的,小川又改了改,新的還沒試,不過據他的估計應該在八丈上下。”
宋無缺眼孔微微一緊,殺傷八丈,已經不能算是偷襲,就算光明正大,想躲隻怕也躲不開。
“炸開之後的力道如何?”
“最邊緣處可以擊穿兩層牛皮,如果是人挨上,就算死不了,也沒有什麽戰力了。”
李落點了點,那現在就隻剩下最後一個難題,蔣浦摸着身邊這個黑的有些醜陋的龐然大物,道:“現在最難的是怎麽把它送到該去的地方,力道是夠,但是精準不足,本來膛口如果小一些準頭能好點,不過有炸膛的風險,眼下如果想用上,就隻能自廢武功,隻求火器的殺傷力再上一層樓,準頭的事後面我們再想辦法。”
“造價如何?”
“換成咱們大甘的銀子,一個差不多五萬兩,還得算上日後修養的耗費,隻會更貴。”
李落眼皮一跳,看着吓人,哪知道造一個出來的花費也吓人的很,往日縱橫沙場,打的是人和兵法,照這樣下去,日後再戰沙場,那是拼誰的錢多。
“可有名字?”
“小川給他的火器起名叫火龍彈,這個我們順口就叫火龍炮,要不大将軍給正個名?”
“不用,便叫火龍炮吧,至于準頭的事還要蔣大人再費些心,此物若能如臂驅使,這一戰勝算會大不少。”
“下官明白。”蔣浦恭敬應道。李落向他打了個隐晦的眼色,蔣浦了然于心,不動聲色的命衆人群策群力,再想想辦法,高聲請李落入帳。術營将士隻當是蔣浦要向李落禀報軍務,都沒在意,與李落拱手作别,一眨眼的工夫便圍着火龍炮接着争論起來。
蔣浦領着李落幾人快步進了他的營帳,入帳之後他轉身看着李落,沒說話,衆人不解其意,不過李落卻明白蔣浦未言的意思,和聲說道:“事到如今,不存疑。”
蔣浦點點頭,低聲說道:“大将軍,郡主,幾位跟我來,這邊走。”說完之後,他挑開營帳後邊一個小小簾子,出去之後左右看了看,低頭往另外一個離得不遠的帳篷快步走了過去。李落示意宋無缺和唐夢覺跟過來,連同時危呼察冬蟬鑽進了那頂帳篷。帳篷裏布置的很簡單,沒有多餘的擺設,地上放着幾張桌子,有三個人趴在桌上正奮筆疾書的記錄着什麽。看見蔣浦領着李落進來,三人皆都起身一禮,神色尊敬,不過都沒有出聲。行禮之後三人各自落座,又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