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朕說這個有什麽用!怎麽丢的就怎麽找回來,要是找不到的話,朕的天下裏你随便挑,誰家女子都好,朕都賞你了。”
“玄樓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要朕如何?”
“這個,皇上,要不請拟一道聖旨,昭告天下,幫玄樓找找她。”
萬隆帝額頭青筋直跳,險些就第三次動了殺念,讓朕替你找王妃,朕的臉往哪擱!
“天子令符玄樓送給她了。”李落撒了個謊,萬隆帝氣得眼前發黑,怒吼道,“滾過來!”
李落起身湊了過來,萬隆帝将天子大印往桌上一丢,胸口一陣起伏,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聖旨自己拟,别讓朕看見你寫的是什麽!”
“遵旨。”李落哈哈一笑,自己動手磨墨,琢磨着聖旨該怎麽寫。萬隆帝看着抓耳撓腮的李落,方才心裏湧起的怒火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恢複了平和,“朕今天說的話不是臨時起意。”
“玄樓知道。”
“知道?哼,知道你還不放在心上,等朕年老之後誰還替你撐腰?朕今天那些話與其說讓你聽,不如說是朕敲打敲打他們。”
“這個玄樓也知道。”李落直起身,吹了吹拟好的聖旨,不客氣的抓起天子大印蓋在上頭。萬隆帝隻掃了一眼就把頭别了過去,省得自己動氣,狗屁聖旨,和要奶吃的三歲娃兒一個德性。
“你真知道?”
“真知道。”
“那好,朕問你,玄霈果真是朕的兒子嗎?”
李落一震,望着萬隆帝,神色幽暗不定。
“幽王可是朕的兒子?”萬隆帝一字一句的問道。
“幽王自然是皇上的兒子,要不然還能是誰的。”李落微微垂下眼睑,輕聲回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騙朕?”
李落一滞,張口欲言,萬隆帝伸手止住李落,漠然說道:“好了,朕已經知道答案。”
“以往宮中傳言,說玄樓當年護送雲妃娘娘南下時與娘娘有苟且之事,皇上也懷疑玄樓與雲妃娘娘有染?”
“你做不出這樣的事。”萬隆帝斷然說道。
“那皇上……”
“朕疏于朝政,但朕不蠢,自己的身子骨如何朕自己心裏有數。”
李落眉頭緊鎖,萬隆帝的身子骨的确不好,但也并非那麽糟,至少柔月就留了一個龍種,但眼下卻不知該如何解開此結,“皇上,倘若,玄樓隻說倘若,幽王不是皇上親子,皇上打算怎麽做?”
“這件事雲妃做錯了。”
“皇上……”
萬隆帝揚手止住李落,冷酷無情的說道:“你去一趟朝鳳宮。”
李落驚駭的看着萬隆帝,忘了說話,便聽萬隆帝冷冰冰的接道:“走時帶上玄霈,無論生死,不過雲妃生則他死,若你想他活,那就雲妃死,兩個人隻能活一個,此事你身在其中,朕就要你再當一回惡人。”
“皇上,玄霈還是個孩子,這些事與他何幹?”
“确無關系,而且朕也很喜歡這個小娃娃,不過他生在帝王之家就是罪。”萬隆帝起身走到養心殿門口,殿外的燈火将他的影子深深的拉長在了地面上,一直延伸到那張椅子旁,剛好把李落遮蓋了起來,“你懂帝王權術,朕就不用多說了,有些話說出來他們都會死,如果是朕去,你該知道死的就不能隻是一個人。”
李落離開養心殿的時候米蒼穹就在殿外候着,等什麽不言而喻。
“九殿下,可要去朝鳳宮,老奴伺候着。”
李落看了米蒼穹一眼:“米公公,你在這後宮裏許多年,今日之事有沒有别的出路?
“回殿下的話,沒有。”米蒼穹依舊還是那副恭敬的模樣,說完之後想了想,難得少了僞裝,輕輕一歎,“殿下做的很多事,擱别人殺十回都有餘,但在聖上眼裏,殿下卻是滿朝文武皇子王爺中唯一一個不把他當成昏君的人,聖上雖有說兩次想殺殿下,不過依老奴猜測,到最後聖上多半還是下不了手。”
“就沒有别的辦法嗎?”
“也有。”米蒼穹低低應了一聲,沒說是什麽,李落當然知道是什麽,今夜他若将雲妃和玄霈帶出宮去,或許可以多保住其中一人的命,但萬隆帝必将爲天下人恥笑,而雲妃十有八九也不會跟他離宮。
路上沒有人,不知道是不是米蒼穹已經安頓好了,李落在前,他在後,兩個人在皇宮斑駁的老樹樹蔭和房檐牆壁罩下的影子裏時而出現,時而消失,像兩條水裏的魚,這些黑影就是水,沉浮不定。
鞠蕊帶着李落進去的時候,雲妃披頭散發的坐在桌旁,那張絕美的面容此刻盡是呆滞,木然的看着桌上的一隻茶杯。
“娘娘,”鞠蕊輕輕喚了一聲,“九殿下來了。”
雲妃沒動,過了一會才轉過頭看着神色平靜的李落,冷冷一笑:“你是來看本宮笑話的嗎?”
李落搖搖頭。
“哦,那就是來殺本宮的。”雲妃笑着,幾近癫狂,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李落,起身之後才發現雲妃沒穿鞋,赤着一雙玉足來到李落身前,仰着頭看着李落的眼睛,“我猜對了嗎?”
鞠蕊心裏一慌,跪倒在地上,哭道:“九殿下,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救娘娘一次……”
“住口,滾出去!”雲妃厲叱道。
“娘娘……”
“還不滾!”雲妃大怒,鞠蕊掩面退了出去,隐隐還能聽到她的抽泣聲。
雲妃伸手似乎想去撫摸李落臉頰,李落退開半步,笑道:“玄樓怎敢有害娘娘之心,娘娘多慮了。”
雲妃的手僵在半空,自嘲一笑,慢慢收了回來,走回桌邊坐下,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放下茶壺淡淡問道:“皇上問你能不能護着霈兒當上太子,你爲什麽不答應?”
“做不到我如何答應。”
“殺醇妃,哈哈,他想殺的人是本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