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到這裏就完了,不過現今看來這件事并沒有結束,而是有人刻意壓了下去,直至今日才被人提起,如果這冊卷宗遞到萬隆帝面前,慧王實不敢想萬隆帝會不會遷怒内衛司,弑君之罪,動的是當朝天子,莫說是他一個皇子,就算天王老子萬隆帝盛怒之下也定斬不赦。
太傅啊太傅,你當真是自己找死!慧王恨恨将卷宗擲在桌上,面容扭曲,原以爲當年那樁舊案卓城之中沒有人比自己知道的更清楚,豈料竟然還有人知曉其中玄機,非但知道,而且還早已設好了圈套,耗費數年之久,便等一時之用。
不行,須得馬上進宮一趟,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太傅,如果太傅牽出官山舊案,說不得還有一個更大更陰毒的圈套在等自己。慧王丢下卷宗,命人将太傅軟禁在内衛司,備馬火速趕往大甘宮中。慧王不是沒想過銷毀卷宗,但此刻既然能讓自己看見,那就是說背後主使之人本就有意讓自己看到,毀去卷宗,隻怕到時候連自己都抽不了身,如果事不可爲,那就隻能怪他命不好。
進了宮,慧王自然不能先去萬隆帝身前,須得先去别處探聽口風。
朝鳳宮。
雲妃尚未安歇,不過時候不早了,小幽王剛剛睡下,鞠蕊這才伺候着雲妃正打算就寝,忽聽宮前有下人來報慧王求見。雲妃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來請安,當真不怕宮裏傳出風言風語,不過想來也是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要不然慧王不會冒着大不韪入宮求見。
鞠蕊看着雲妃露出思索神色,輕聲說道:“娘娘,時候不早了,要不奴婢去勸慧王殿下回去,明個再來?”
雲妃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鞠蕊剛要出去,便聽雲妃又道:“算了,來都來了,讓他進來吧,請安之後再叫他走吧。”
“娘娘……”
“去吧。”
“是。”鞠蕊垂首,心裏頗不是滋味,眼見着雲妃與慧王越走越近,與李落卻越走越遠,當初雲妃入宮,滿朝文武連同大甘李家誰人不編排雲妃,說她禍國殃民,魅惑萬隆帝不事朝政,在後宮之中舉步維艱,受人排擠隻是小事,動辄就有死于非命的危險,多少次如果不是李落扶持照應,更曾遣麾下高手入宮護駕,冒着倫理不容的罪責護着雲妃在宮中站穩了腳跟。可是到了今天,雲妃卻對李落越來越生疏,兩人漸行漸遠漸無書,非但如此,竟似有了仇怨。
這些話鞠蕊從未給雲妃說過,說了也未必會聽,小姐已經變了,小姐啊,你當真忘了誰才是真心待你好的人了麽。鞠蕊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慧王,心裏有一陣說不出來的厭煩,如果不是他,興許小姐就不會這樣對九殿下了吧。
“兒臣玄澤參見皇後娘娘,祝皇後娘娘鳳體安康。”進屋之後,慧王躬身行禮請安。雲妃回了半禮,看着鞠蕊說道:“你先下去吧。”
鞠蕊應了一聲,略帶落寞的出了屋子,沒有走遠,靜靜的守在屋外。
左右無人,慧王上前一步,到了雲妃身前低呼道:“娘娘救我。”
慧王這一聲吓了雲妃一跳,心裏打了個突,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慧王趁着雲妃分神的工夫伸手輕輕抓住雲妃素手,雲妃臉色一變,低聲叱道:“放肆!”
“嘿嘿,娘娘平日如何不嫌我放肆了。”
雲妃甩開慧王的手,鳳目轉寒,冷聲說道:“本宮倦了,若無事王爺請回吧。”
慧王戀戀不舍的收回了手,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了一眼雲妃宮衣下的玉體,輕歎一聲,和聲問道:“霈兒還好麽?”
雲妃大怒,怫然不悅的喝道:“你越來越放肆了,霈兒也是你叫的!”
“哎,娘娘息怒。”慧王見雲妃當真惱了,也不敢太過分,連忙将此行所求之事說給雲妃聽,聽完之後雲妃面無表情,冷冷說道,“這是你内衛司的事,本宮管不了。”
“娘娘,唇亡齒寒,倘若遂了李落的意,這日後娘娘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雲妃玉容清冷,沉思片刻,問道:“當真是他設下的圈套?”
“英王不過一介莽夫,他若有這般能耐,想來老九早死在他手上了,除了他,卓城裏還有誰有這麽大的能耐。”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太傅如果閉嘴,你還是你的慧王,别人能奈你何。”
“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如果我連太傅都保不住,這日後滿朝文武怕不是都要站在英王那邊了,一旦皇上立英王爲太子,娘娘,别的不說,玄霈以後的生死可就難說了。”
“你敢威脅本宮!”雲妃大怒叱道。
“兒臣不敢,隻是想請娘娘看在玄霈的份上,幫我這一次。”
“這些年本宮幫你還少嗎!”雲妃恨聲說道,“本宮在後宮替你說盡好話,就連和本宮一向不對付的太後那裏本宮也要委曲求全,幫你謀來内衛司的衙門,可是這些年你都做了什麽,他時常在外,數年不回卓城,這隻是一回來就讓你狼狽成這個樣子,本宮當初真的是看走眼了。”
“并非我不成器,隻是他太強。”慧王此刻也不得不承認對手了得,歎息一聲,“本以爲皇權之争不出卓城,怎料他人不在卓城,這大甘皇權之争卻繞不開他,如今我騎虎難下,但玄澤之心日月可鑒,我的所作所爲都是爲了霈兒的将來。”
“好了,休要說了。”雲妃胸口一陣起伏,良久之後才放緩了語氣,淡淡說道,“太傅此事事關重大,朝堂上下盯着内衛司的眼睛不消本宮說你也知道有多少,這個時候本宮出面,于情于理都有幹政之嫌,到時候非但是你的内衛司,就連本宮的皇後之位也會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