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慈一愣,叫了一聲:“這麽急……”說罷剛欲起身,李落卻搶先一步,走到李玄澤身邊,笑道,“我送送五哥,四哥,七哥,你們等我一會。”
李玄慈哦了一聲,臉色怅然,不知道是因爲慧王還是因爲李落。李落陪着李玄澤下了月船,到了船舷邊,慧王微微一頓,轉頭看着李落和顔笑道:“多謝九弟邀我喝酒,哪日得閑告訴我一聲,讓我也請你好好喝一杯,你我兄弟見面的次數着實不多,早就該多親近親近了。”
李落點了點頭,溫顔應道:“一定。”
李玄澤告辭離去,臨行之前很親切的攬着李落肩膀,在李落耳旁說了幾句話,話隻是尋常話,但月船上數百雙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說完之後李玄澤率繡衣衛灑然離去,回返卓城。李落回了花朝月夜,四個人又再喝了多半個時辰,連号稱不勝酒力的陌上也紅了雙頰,這才盡興離去。
離去前,李玄憫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告訴陌上,今夜在這裏說的話如果被人知道,定要叫她好看。陌上暗暗叫苦,真是無妄之災,這萬一是哪位殿下口風不嚴,洩露了風聲,難不成到時候還要算在自己頭上。
第二天過了晌午,李落這才進了一趟宮,面見聖上。萬隆帝早就習慣了李落時不時年餘不在卓城的情形,依舊笑責了李落幾句,留了李落在宮裏吃飯,說了好一陣子話,等萬隆帝倦了睡下的時候天色都有些暗了,再有一個時辰日頭都要下山了。
離宮的路上,李落琢磨着應該不能這麽消停的讓自己出宮,果不其然,有人在等,但是等李落的人倒是叫他有些意外,竟然是牧王李承文。
兩人寒暄幾句,牧王帶着李落去往宮中一處,那裏是太後生前所居之地萬壽宮。太後已逝,萬壽宮早已不複往日的熱鬧,沒人來請安,也不見忙前忙後的丫鬟侍女,顯得冷冷清清,不過收拾的倒還幹淨,和太後在世的時候沒什麽分别。
到了萬壽宮,宮女丫鬟少了很多,沒留下多少人,不過如意竟然還在,倒叫李落有些驚訝。如意見了李落和牧王也不吃驚,問安行禮,請了兩人進去,奉上熱茶之後就靜靜的站在兩人身邊。
牧王環顧四周,頗是唏噓,緬懷悼念了幾句。李落沒有插話,隻是再來萬壽宮,的确讓人有些感慨,想來也是因爲自己老了的緣故。
牧王唏噓過罷,笑道:“瞧本王這記性,差點忘了正事,如意,你去拿太後的遺诏來。”如意應聲去了别處,李落心中一動,看來太後臨走前還給自己留了一封書信,一直等自己回來之後再由牧王轉交給。
兩人閑說了幾句,如意從外捧着一個錦盒回來,雙手呈上,牧王接在手裏,淡淡說道:“你先下去吧。”如意告退,屋子裏隻剩下李落和牧王二人,牧王将錦盒交給李落,沉聲說道,“看看吧,這是太後臨終前留給你的。”
李落接過錦盒,略有沉吟,随即将盒子打開。裏面放着一枚暖玉,通體潔白,正中有一個形如鳳凰展翅的紅色圖案,卻非工匠所制,而是先天而成,極是傳神,故名鳳凰玉。李落認得這塊玉,玉是昆玉,得自昆江水底,價值連城,而此玉最珍貴的還是正中那副鳳凰圖。這塊玉是太後的心愛之物,照理說應該是要随太後陪葬的,沒想到竟然還留着,而且還留給了李落。
李落将鳳凰玉取出放在一旁,拿起盒子底下的信,信是密封的,火漆器封完好無損,以示此信在今日之前沒有人開啓過。不過打開之後再封上這種事又不難,巡檢司和牧天狼暗部裏有的是人能做到天衣無縫,姑且就當沒有人打開過。
李落取出信看了起來,寫的不少,洋洋灑灑六七個大頁,李落看得很仔細,牧王也看得很仔細,不過李落是看信,牧王是看李落。看完之後,李落将紙箋收了起來放進盒子裏,默不做聲。牧王問道:“玄樓,太後的信裏寫了什麽?”
“皇叔不知道麽?”
“不知,太後并未告訴本王。”
李落哦了一聲,端起茶杯,看了看茶杯裏忽上忽下漂浮着的茶葉,良久之後将茶杯放了下來,靜靜的看着牧王。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誰也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李落才淡淡說道:“皇叔,還有别的事麽?”
牧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疑聲問道:“玄樓,你看完了信,可有什麽話要說?”
“太後沒有告訴信中所書,但告訴皇叔看完信之後我該怎麽說,是麽?”
牧王沉默不語,面無表情。李落将鳳凰玉拿了起來,放在眼前端詳片刻,道:“這塊玉是太後留給我的。”
牧王點了點頭,鳳凰玉極其珍貴,價值連城,的确是難得一見的寶物。李落輕輕一笑,功聚握着鳳凰玉的那隻手,就聽一陣細碎的噼啪聲,牧王臉色一變,便見李落微微松手,那枚價值連城的鳳凰玉碎成了米粒大小的一灘碎石。
“玄樓,你……”
“皇叔,叫屋外的人進來吧。”
牧王神色一冷,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着李落。李落将碎了的鳳凰玉抛在桌上,随意的拍了拍手,沒有半點退縮的看着牧王和聲說道:“皇叔,你覺得我可是好欺負?”
牧王的臉色終于變了,李落淡漠接道:“太後在世,她說什麽我便聽什麽,那是我盡的孝道,太後離世,非但要操心我的事,還要定我生死,皇叔,你當真以爲這皇城還和以前一樣嗎?”
牧王一語不發,不知道在算計什麽。
“皇叔一向深得太後信任,猶在我之上,這些年我在與不在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