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呆若木雞,如果眼前所見的的确确是黃金,李落自忖大甘舉國之力也未必能建造的出如此糜擲奢華的建築來。李落望着腳下金磚,怅然無語,每一塊都足夠拿去飛鵬堡換李落的一條命,放眼整座石台,得要多少個李落才填的平這座深山老林裏的台子。
往中間去,分屬四地,列東南西北四方,再加上正中央,每一處都立着一尊渾圓三足大鼎,高兩丈有餘,自上而下幾乎沒有雜色,遠看猶如石質,分别爲東方青色大鼎,南方紅色大鼎,西方白色大鼎,北方黑色大鼎,正中那處是一尊黃色大鼎,通體單色,晶瑩剔透,李落隻是遠遠眺望一眼,便可斷定此鼎必爲純玉雕刻而成。這一尊大鼎,說是價值連城半點也不爲過,一連五尊,就算出身鼎食之家的李落也一樣震驚不已,或許換成漱家小姐能略微好些。
但,這還沒有完。在平台邊緣還有一共十九根桓表的圖騰望柱,材質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也不是黃金鑄就,皆有五尺粗細,八九丈高低,底座呈方形,有蓮花座,也有須彌座,上面雕刻有龍鳳圖案和其他神話異志中的瑞獸兇獸;每一根桓表望柱上都雕刻着一隻攀獸,十九根柱子各不相同,并飾有流雲紋;上端橫插一雲闆,柱頂有一承露盤,呈圓形,對應天圓地方;承露盤上俱有一頭蹲獸,體貌各異,與身下的盤**相呼應,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出。
大鼎、桓表,這分明就是一處祭壇,這樣的地方,如果還不是那欽人的黃金聖壇,李落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能比眼前所見更像的了。
李落呆呆的看着這座已經不能用豪侈奢華來描述的祭壇,良久無語,好半天也沒從震駭之中回過神來。那頭異獸倒是司空見慣,到了地方之後,也沒往裏去,尋了一個邊角,躺在金磚上面慢慢悠悠的睡了起來。李落定了定神,心裏着實好奇,剛要往裏去瞧瞧,便聽那頭異獸口氣不善的哼哧了一聲,李落一怔,這大約是不叫自己亂走的意思,免得給它丢人現眼。李落瞧了瞧昏昏欲睡的異獸,隻好壓下心頭的好奇和疑惑,盤膝打坐。當真别說,坐在如此厚重的金磚上打坐調息,縱然是李落清冷的性子也覺得一陣恍惚,好像冰心訣運轉的速度都比平日裏快了。
入定不易,剛剛平複心緒沒多久,李落又被異響驚醒,睜眼之後,李落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悄悄往異獸身邊挪了挪。
平台若分五角,李落和身旁異獸占其一,其餘四處,有三處都有異響傳來,正東是一隻青鸾鳥,外形有些像李落見過的孔雀鳥,羽色華麗,隻是這隻要大上許多。李落隻看見鸾鳥收起翅膀的一刹那,翼展就有數丈寬,尾羽極長,兩翼有許多赤黃色及白色眼狀斑紋,很是好看。頭頂帶冠,有七彩瑞芒,色澤鮮豔,冠下眼珠靈動非常,猶似兩顆黑色的珍珠,顧盼生威。
正南是一頭形如猿猴的異獸,身形比李落身邊這位略微小些,雙臂極長,白頭紅腳,雙目赤紅,似有流火,朝天鼻,豁嘴露齒,上下四顆尖牙猶如劍齒,再加上一臉兇相,一望之下就能叫人心生寒意。
正北是一條玄黑色的巨蟒,有多長李落不好說,但光是那顆腦袋就差不多有李落的身子大小。和這條巨蟒相比,山裏那條垂涎過李落幾次的花斑巨蟒,差不多也就能算條蚯蚓。玄蛇全身上下布滿了墨色鱗甲,透着縷縷寒意,一雙蛇眼半睜不睜,既有冷漠,也有聰穎睿智,多看幾眼,好似對視的不是一條蛇,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正西不是别人,被李落身邊的異獸占了個滿滿當當。
一隻青鸾,一頭猿猴,一條巨蛇,還有一頭異獸,李落吃驚的已經有些麻木了,自從翻過鹿野那伽之後,李落就時常暗暗告誡自己,過往的學識該不用便不用,即便如此,依舊還是讓李落不知道該想些什麽,若是夢裏也就罷了,但這是實實在在的親眼所見。李落暗暗琢磨,若是再不出去,隻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該失心瘋了。
五尊大鼎,四頭異獸,應該還有一隻,不過李落等了好久也沒見到最後一頭異獸的蹤影,卻看到了别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景象。十餘名身穿奇怪服飾的人攀上平台,半數去了青鸾身側,半數去了猿猴腳下,而那條玄蛇還是孤家寡人,凄涼的很。
李落怔怔望着突然出現在場中的人,雖說相貌與自己看來并無太多差别,但李落總有一股非我族類的心悸,而那些突然出現的人也發現了異獸身邊的李落,遙遙相望,似有好奇的打量了幾眼,便不再多看。
李落看了看被人簇擁的青鸾和通背猿猴,再瞧瞧身邊似未睡醒的異獸,歎了一口氣,指指自己,再指指異獸,索然無味的說道:“獸兄,隻有你我二人,不覺得寒酸嗎?”
異獸打了個響鼻,一隻牛眼瞥向玄蛇,呲了呲上嘴皮子,言下之意對面那條蛇比咱們還寒酸,它不着急,你急什麽。
李落啞然失笑,好一個心寬體胖的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