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少女恨不得掉頭就走,好個沒羞沒臊的表姐。谷梁淚莞爾,看了一眼妒火中燒的嚴知非,朗聲笑道:“好啊,那就同路吧。”
袁姓男子面帶輕笑,沒有多言,這個讀書郎有點迂腐,不過不讨人厭,這一路上該是不寂寞了。
衆人動身啓程,誰也沒有再提及方才那群地痞惡霸,世間素有不平事,以劍平之,可惜不平的事多了,一把劍又怎麽夠。谷梁淚回望西北,他在卓城,不知道一把劍可還夠用。
就在谷梁淚念着李落的時候,李落也在想着谷梁淚,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們走到哪裏了。
宮門越來越近,擡頭望去,宮牆上禁軍将士雪亮的甲胄和森寒刺眼的長矛弓弩清晰可辨,幾乎能從亮如鏡面的兵刃上看見倒影着的城下諸人。
百丈的距離,本不遠,走的卻宛如隔世。米蒼穹像一匹沒了牙齒的老馬,苟延殘喘。
終于到了宮門前,常公公小心翼翼的吐了一口氣,神色卻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米蒼穹瞥了眼常公公,漠然說道:“走個宮門,咱家都沒喘氣,你怎麽還喘上了?”
常公公尴尬一笑,作勢擦了擦額頭細汗,笑道:“天熱,比不得米公公内力高深,見笑了。”
米蒼穹漠然一笑,轉過頭沒有吭聲。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米蒼穹和常公公猛然回首望去,神色各異,分外古怪。
李落身子一頓,沒有回頭,不過卻似被馬蹄聲驚醒,嘴角浮現出一個不易覺察的輕笑,就聽身後有人高聲叫道:“九哥,等等我!”
李落緩緩轉身,一騎絕塵而至,身後還有十餘騎佩戴兵刃的彪悍護衛武士,衆星捧月的那人正是晉王李玄憫。
李玄憫一身戎裝,佩劍攜弓,直勾勾盯着李落,滿臉笑意,絲毫沒有在意米蒼穹和常公公臉上詫異不解的神情,縱馬到了李落身前,不等戰馬停蹄就飛身躍了下來,笑道:“九哥,有好東西給你看。”
“哦,是什麽?”
“哈哈,今個我和七哥出城打獵,你猜我打到什麽了?”
“這我怎麽能猜得出來。”
李玄憫神秘至極的從披風裏摘下一隻鹿皮袋子,大笑道:“千年隼,哈哈,怎麽樣九哥,十弟厲害吧。”李玄憫得意洋洋的舉着袋子晃了晃。
李落啞然失笑,點頭贊道:“了不起!”
“嘿嘿,今天運氣好,沒想到在卓城城外竟然能遇見這麽罕見的飛禽。”
“千年隼十年也難得一見,你這運氣是真好,怎麽,這是打算送給父皇讨賞?”李落打趣道。
李玄憫俊臉一紅,嘿嘿一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九哥的眼睛,父皇操勞,身子骨得調養着,這隻千年隼我正打算送去禦膳房讓他們給父皇煲湯調養身子呢,剛巧遇見九哥,你也去宮裏,一起走吧,趕明我再打一隻送九哥。”
“大言不慚,你當千年隼是路邊的麻雀,想打就能打得着。”李落莞爾笑道。
“那可不好說,興許真能碰上呢。”李玄憫說話間這才正眼瞅了瞅米蒼穹和常公公,揚了揚下巴,就算打過招呼了。
常公公連忙說道:“十殿下,皇上困倦,今個怕是不便見客,這隻千年隼小人送去禦膳房就好……”
“放屁!”李玄憫一瞪眼,喝道,“本王是皇上親兒子,怎麽還成客了?再說了,你們這架勢不是宣旨召我九哥入宮的麽,父皇見我九哥行,見我就不行,怎麽着,怕我去父皇膝下盡孝?”
“奴才不敢。”常公公大吃一驚,忙不倏彎腰賠禮道。
“諒你也不敢。”李玄憫冷哼一身,湊到李落身邊,笑道,“父皇偏心,許九哥宮前不下馬,今個借九哥的光,讓我也試試縱馬入宮的滋味。”
李落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一起入宮便是。”
米蒼穹嘴角浮現出一個隐晦的快意笑容,尖聲道:“如此就請兩位殿下入宮吧,莫要讓皇上久等了。”
常公公極快的看了左右一眼,心一橫,沒有再阻攔。
“九哥等等。”
“怎麽了?”
“七哥也要進宮,稍後就來,咱們等他一會。”李玄憫拉着李落不讓走,常公公唇齒發苦,臉色很是難看,來了一個晉王殿下,沒想到還要再來一個英王。
李玄憫一臉壞笑道:“今個出城打獵,這隻千年隼被七哥的獵鷹追的走投無路,沒想到最後還是便宜了我,嘿嘿,哈哈。”
李落忍俊不禁,不知道該說李玄憫的運氣好,還是李玄慈的運氣差。
衆人沒等多久,遠遠看見李玄慈策馬而來,也是一身戎裝,佩劍攜弓。到了近處,李玄慈沖李落揚了揚下颚,問道:“九弟也進宮?”
“嗯,皇上傳旨召我入宮。”
“正好,我也有事要見父皇。”說罷,李玄慈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憋着笑的李玄憫,冷哼一聲道,“出息。”
李玄憫哈哈大笑,道:“七哥,說好了誰打到歸誰。”
李玄慈隻當作沒聽到,看着李落和聲說道:“走吧,讓這小子自己樂去。”
李玄憫終究還是沒能策馬入宮,李落和李玄慈緩步而行,李玄憫撇了撇嘴,将戰馬交給一旁晉王府侍衛,快跑幾步,三人并肩而行,李玄慈居中,李落和李玄憫一左一右,談笑自若,穿皇城城門而入。
常公公臉色數變,陰晴不定,米蒼穹冷冷一笑,看也沒看常公公一眼,急趕幾步,亦步亦趨的跟在三位殿下身後。
入夏以來,卓城的雨水不算多,沒想到谷梁淚幾人剛出卓州,這淅淅瀝瀝的雨就下了個沒停。這場雨不算大,但連綿不絕,眼看着沒個十天半月不會歇,剛瞧着天角有點微微透亮的意思,沒來由的一場奇奇怪怪的大風過後,這天色就又陰了。
好在甘琦買了兩架馬車,一路上還有個避雨的地方。這雨若是下的再大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