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貴,買不起。”說罷,李落一個卷身又上了屋頂吹風,身後傳來相柳兒大力關上窗戶的聲音和一句話:“無恥,無賴!”
斛律封寒忍着笑看着李落,問道:“瞧見什麽了?”
“一個錦囊,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哈哈。”斛律封寒大笑出聲,“難爲王爺了。”
李落學着斛律封寒的模樣懶散的躺在屋頂上,頭頂疏星朗朗,竟還不如卓城裏的燈火繁華,沒來由的讓李落一陣煩悶。
一道人影電閃而至,隔遠揚聲說道:“不知是哪位江湖高人在摘星樓賞景,聶某有失遠迎。”說話間,來人閃身登上屋頂,相貌蒼老,一臉苦相,身穿大理司捕快官府,袖口隐隐有梅花圖案,雙目厲芒時隐時現,是個高手。
李落一動不動,斛律封寒倒是好奇的看了來人一眼,不過也沒有應聲。
這名大理司高手站定之後,環目一掃,此處除了屋頂兩人再無旁人,腳下閣樓之中有燈火,似有聲息,不知多寡。來人不敢大意,沉喝道:“摘星樓乃是官家重地,報上……咦,九殿下,你怎麽在這裏?”來人腳下微微一晃,顯然吃了一驚。
李落坐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大理司總捕聶千愁,淡淡說道:“觀天象。”
聶千愁嘶了一口涼氣,擡頭看了看天,方才有大理司得報有江湖高手擅闖欽天監觀星台,聶千愁還以爲是哪裏來的不開眼的江湖狂徒自找沒趣,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李落,這個時候李落不應該忙着操持婚事,跑來摘星樓觀哪門子的天象。
聶千愁一口氣憋在胸口,回去之後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觀星閣這些瞎了眼的廢物,連九殿下都不認得。聶千愁連忙說道:“下官莽撞,擾了九殿下,下官這就走,不打擾九殿下觀天象了。”說完,聶千愁躬身一禮,掃了一眼面帶輕笑的斛律封寒,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斛律封寒看着聶千愁遠去的身影,緩緩點頭道:“大甘藏龍卧虎,這個人也是個高手。”
李落懶得說話,堂堂大理司總捕,綽号人驚鬼懼,總歸有點本事,也不能全是酒囊飯袋之輩。
“讓王爺望風,真是對不住了。”
李落長身而起,淡淡說道:“告訴相柳兒,此地不宜久留,最多三刻,摘星樓必有人來。”說罷就要離開摘星樓,斛律封寒笑道:“王爺,可要我偷偷翻了撥汗的錦囊告訴你裏面裝的是什麽。”
“沒興趣。”李落回了一句,提氣躍下摘星樓,幾個起落,沒入夜色之中不見蹤影。
斛律封寒笑了笑,翻身進了屋子,飛鵬堡的中年男子亦是不見了人,隻剩下相柳兒和泊肅葉。斛律封寒将方才之事說給相柳兒,相柳兒哦了一聲,淡淡說道:“人是他找來的。”
斛律封寒一愣,不過也是心思缜密之輩,稍作思量便已明白相柳兒話中之意,道:“他已經開始懷疑撥汗了?”
“他不蠢,那晚我攔下他,他便已開始起疑,今夜隻是試探,想看看沒有了他的遮掩,我們還能否在卓城出入無阻。”
斛律封寒皺眉說道:“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自然要按他的心意行事。”
“這……大甘慧王那邊?”
相柳兒吐了一口濁氣,眼中隐有怒色,冷聲說道:“大甘慧王志大才疏,十個慧王也不是他的對手,小打小鬧尚可,遇事不決,難堪大用,如果不是沒有旁人可用,我犯不着和這種人攪在一起。先不說這些了,走吧,若是真叫大甘鷹犬圍在這裏,說不定他會順水推舟,再生殺心。”相柳兒越說越氣,俏臉含煞,讓斛律封寒和泊肅葉面面相觑,果真也算是一對冤家了。
離棄名樓不遠的一條巷子,行人不多,寥寥無幾,此刻早過了飯點,街上多半酒館茶鋪都關了門,倒還有一家馄饨店還挑着燈,不過沒幾個食客,店小二趴在桌上打着瞌睡。
臨窗的一張木桌前坐着一個童顔豐腴的姑娘,眼前放着一張大碗,熱氣撲面,碗裏盛着十幾個溜圓漲肚的馄饨,飄着蔥葉香菜,紅紅的一層辣椒油,看上去就讓人食指大動。
房千千吹着熱氣,吹一口吸溜一口,吃的很香,隻是吃相着實不雅的很,不過房千千倒是自得至極,十足就是一頭饕餮幼獸。
掌櫃的煮完馄饨,從後廚走了出來,擦了擦手,看見趴在桌上偷懶睡覺的小二,罵了一聲,随手賞了一個暴栗,哪知店小二隻是揉了揉腦門,翻個面又睡了過去。
掌櫃罵罵咧咧了幾句便不再理會,瞧了吃的正香的房千千一眼,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坐在房千千對面笑道:“我煮的馄饨怎麽樣?”
“好吃。”房千千含糊不清的說道,咽的急了,不小心燙了嘴,疼的房千千呲牙咧嘴,趕緊又喝了一口熱湯壓一壓。
“慢點,慢點。”掌櫃的連忙勸道,不想越勸房千千吃的越快,生怕被人搶了碗裏的馄饨。
掌櫃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看着房千千放在手邊的一包吃食,笑問道:“姑娘也愛吃這菱兒角啊。”
房千千沒有擡頭,吃的不亦樂乎。掌櫃自顧說道:“這時令的鮮果,我最愛吃菱兒角,脆,甜,還不貴,天南天北都有,小時候能吃上幾個菱兒角就能高興半天。”
房千千沒吭聲,将頭埋在碗後,碗裏熱氣騰騰,熏的看不見了房千千的臉。
“我給你說啊,這菱兒角在天南才叫菱兒角,要是在天北卓州這邊就不叫菱兒角,叫八菱角,同一樣東西,叫法卻不一樣,除非土生土長的北地人,要不然可就不知道菱兒角就是八菱角咯。老頭子我小時候生在南方,十幾歲的時候跟着爹娘來的卓城,這才知道原來在卓城菱兒角不叫菱兒角,這裏的人都叫它八菱角,名字不一樣,味道倒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