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哪裏?”
“橫貫古今,族長所率一族衆人與鲛人紛争不斷,如果族長說的是真的,那麽現如今該是窈族長與你的族人身處下風,仰鲛人鼻息,既然如此,那些鲛人去留随意,族長所言,鲛人中有人貪圖前人遺寶不願離去,定要将你們趕盡殺絕才肯罷休,隻是後來的幾番争鬥我也在一旁瞧了,你們誓要取鲛人性命的确不假,不過鲛人卻未必有趕盡殺絕之心,如此種種,我便心有懷疑,如果族長告訴我們的故事是真,那麽到底是哪裏有蹊跷處。”
“你想到了?”
“嗯,如果在族長的故事裏,鲛人還是鲛人,東海遺族也還是東海遺族,但倘若在連山眼中,你等族人與鲛人換一換,這個故事興許會更能說得通些。”
“換一換,王爺,這是什麽意思?”司遊倦愕然不解道。
“當年确有連山前輩東渡摩朗灘一事,而且船上也的确帶了兩族之人,一爲鲛人,一爲窈族長一族,但與窈族長口中所述的故事不同,鲛人應該才是守護摩朗灘和鬼船的一族,而窈族長遺族一脈,或許是被逼迫,或許是爲了逃難,總歸不是心甘情願來到此地,時過境遷,連山久不歸來,餘威十不存一,所以才有百年前的人心浮動,圖謀的是離開摩朗灘,更有甚者,你們才是窺視連山寶藏的人,而所謂與鲛人的混血之禍,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也是你等先輩刻意爲之吧,一來可以讓鲛人放松戒備之心,二來可以憑借鲛人血脈之中的先天之勢,彌補你們不能習武的短處,至于前些日子那場血腥屠殺,我猜多半不是鲛人所爲,而是窈族長已經容不下那些混血異族且又不願追随你的人,至于石牢中屍骨無存的那名鲛人應該也是族長的手筆吧。”
“李少俠很會講故事,隻是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猜測而已,什麽是真,什麽是假,難道就因爲我騙了你,還是說你願意相信這些口不能言的畜生的話?”窈歆淡漠應道。
話音剛落,數名鲛人一臉殺意,連聲怒吼,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上前動手之意。窈歆冷冷的看了四周鲛人一眼,漠然說道:“你們隻是運氣好罷了,如果不是他通風報信,你們早就變成一具具屍首了。”
宋無缺笑了笑,沒有接言。李落輕輕搖了搖頭,和聲說道:“這倒是你小瞧了他,雖有我早前傳信之故,但就算沒有我,你們也未必能得償所願。”
窈歆冷笑一聲,顯然并不相信李落所說,宋無缺也無意辯駁什麽。李落傳信隻是提及摩朗灘有東海遺族圖謀牽星石,所憑借的是一種名爲五色藻的劇毒之物,至于其他李落隻字未提,任由宋無缺自行決斷。所以說敵人往往比朋友更了解一個人,李落知道,隻要消息傳給宋無缺,宋無缺自然會有辦法,而且李落的傳書隻是讓這件事稍稍簡單了些許,沒有李落的傳書,結果多半也差不了多少,興許隻是會添些别的波瀾。
重逢之時,宋無缺隻是簡簡單單回了句大勢已定,如何定,怎麽定,李落沒有問,宋無缺沒有說,都已經無足輕重了。
窈歆雖說口口聲聲以成敗論英雄,但實則對李落出賣一事耿耿于懷,守着自尊,不願做潑婦罵街的模樣。李落暗暗歎息,我本将心向明月,便是說了,窈歆也不會信,或者說她更不願意相信。
“遊倦兄時常和窈姑娘去打魚,我也去過幾次,那些口糧,相比窈族長的族人卻見消耗快了些,大鳇魚該是能吃一天的,實則半日便所剩無幾,所以我想石窟中應當不是隻有我們見到的這些人,還有人藏身暗處,隻是你不願讓我們看見罷了。”李落見窈歆似還有話要說,淡淡截道,“若是這些都還不算,那我在三個月前大約能分辨出你們的說話,雖然無人明言,但端倪依稀可辨,我也更加笃定窈族長另有打算。”
窈歆沉默不語,卻無愧色,倒是窈蘭陵低着頭羞于見人。
“哈哈,既然已經水落石出了,你還有什麽話說?巧言令色,徒然惹人笑話,莫非真當鲛人一族不知道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爲?”
“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我死了,嘿,”窈歆環視洞中鲛人,陰恻恻接道,“你們就能好過麽?”
宋無缺臉色一沉,李落眉頭微皺,窈歆看似自暴自棄,實則挾鬼船隐秘以令鲛人,如此有恃無恐的行徑的确讓人不齒,偏能讓這些鲛人投鼠忌器,奈何不了窈歆。
司遊倦冷喝道:“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敢大言不慚,這樣的嘴臉不嫌可憎麽?”
“命都要沒了,要臉有什麽用,再說我的這張臉留着還不如不留,我活不成,也要你們一樣難受!”窈歆尖聲叫道,形色欲狂。
宋無缺眼中冷意一閃即逝,窈歆欲行玉石俱焚之舉,憑借的自然隻剩鬼船,拿捏的是鲛人當年誓言禁锢,那麽這些東海遺族的的确确握有鬼船修繕的緊要處,窈歆才敢這樣要挾鲛人,單憑鲛人一族之力想來定是無法修複受損鬼船,若非如此,當初那人也不會在摩朗灘留下這等後患。
這樣的人宋無缺見得多了,南王府執掌大甘南府數州多年,刑司衙門諸般手段宋無缺知之甚詳,有的是法子叫窈歆服軟,不過眼下宋無缺可以不理會鲛人,但不能不顧及李落的心思,李落重諾,畢竟有救命之恩在先,如何處置,卻也要看李落的意思。
“窈族長以死相拼也要跳出這個牢籠,此事我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