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牽星石,船大約要到了。”
房千千驚呼一聲,難以置信的看着李落,嘴巴驚訝的合攏不起來,半晌才呆呆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李落賣了個關子,讓房千千很是不滿,偏生智不如人,隻能暗自跺腳生悶氣。
司遊倦壓下心頭諸般種種疑惑,山洞爲餌,便沒有再戰的用處,隻道出去之後再說。司遊倦壓下心頭惱怒,沉聲問道:“他們怎麽辦?”
李落回望了一眼驚慌失措的族民,搖頭輕歎道:“若我沒有猜錯,窈姑娘想必已經離開了。”
司遊倦心中一痛,悶哼一聲。李落笑道:“遊倦兄,大丈夫何患無……紅顔,這裏我們畢竟隻是過客。”
司遊倦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終于明白爲什麽琮馥對李落那般推崇備至了,随即抛開心頭雜念,大喝道:“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密謀敗露,難道還要做困獸之鬥?”
這些族民悍不畏死,不過此時此刻卻都心生惶恐,漸漸退往水邊,意圖潛入海中,遊回山洞外。李落見狀淡淡說道:“如果是我,就不會貿然入水。”
司遊倦奇道:“這是爲什麽?”
“隻怕這條水路已是一條死路了。”
司遊倦一怔,不解其意,李落幽幽回道:“他們是棄子,我們是利刃,誰都不得活,這些族民不善武學,唯有用毒才有可能将我們全都困死在這裏。”
“五色藻!好毒的心!”司遊倦怒斥道。
李落看着人群中幾個身形稍見慌亂的族民,呆了呆,訝然說道:“原來你們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會在水裏下毒。”
就聽有人高叫道:“胡說八道,簡直是一派胡言,他們怎麽會在水裏撒下五色藻!”
司遊倦氣極反笑,冷哂道:“果真會說人話。”
“若不信,你們一試便知,我倒是不急,等等也無妨。”
說話那人語氣激動,嘶喊了幾句什麽,怨毒的瞪了李落一眼,猛地縱身躍入水中,少頃就沒了蹤影。
山洞中安靜了下來,陽月石熒光柔美,映的這處荒蕪的山洞裏也多了幾分仙氣。房千千坐在一塊大石上悠閑的蕩着一雙秀腿,那些鲛人皆都一動不動,冷眼看着入口處的衆人。至于那些族民,戰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間進退兩難,困于一隅,應變的确僵硬的很。李落饒有興趣的打量着洞中鲛人,皆生雙足,雄者挺拔,雌者窈窕,隻看身形,似乎那些遠古記載誠不欺餘也,可惜的是這些鲛人臉上都圖畫了許多怪異的圖騰記号,一時難窺真容,有些美中不足。
“王爺,水中當真有毒?”司遊倦凝重問道。
李落眼中神芒閃動,淡淡回道:“但願是我猜錯了。”
“那我們豈不是要被困在這裏了?”
“不急,我暗中點數過五色藻,摩朗灘貧瘠艱難,這些五色藻不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裏并非他們圖謀之地,就算用毒,也不會太多,而且海水起落不休,困住一時還好,想困住一世那是笑話,若是用毒,最多半個時辰毒性也就散了。”
“那外頭怎麽辦?”
“放心吧,既然宋公子不在這裏,外頭的事自然該由他操心,咱們等着就是了。”
司遊倦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委實喪氣。李落看着房千千笑道:“房姑娘,我的陽月石是不是能還給我了?”
房千千嘟了嘟嘴,小聲嘟囔道:“小氣。”
聲音雖輕,又怎能逃過李落和司遊倦的耳朵,李落哈哈大笑道:“等出去了,我求着遊倦兄把這塊大些的送你如何?”
“真的?”房千千眼睛一亮,喜滋滋的看着司遊倦。
司遊倦沒好氣的應道:“我送你十塊。”
“還給你。”房千千兜手打出兩塊陽月石,嬌聲道,“一言爲定,你們可不許騙人,騙人的不是好人。”
李落将陽月石接在手中,含笑點了點頭,垂首看着掌中兩枚陽月石,忽然想起剛才的一句無心之言,就在光亮的刹那,房千千會否真的想置于自己于死地呢。
少頃,入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驚叫,司遊倦回頭望去,心中一沉,李落果然猜對了,兩具屍體一前一後被海水沖了進來,正是剛才偷偷潛回岸上的族民。數人趕忙上前将屍身拉上岸,揭開面具,面具下的臉青紅交錯,一如色彩斑斓的五色藻,正是中了五色藻劇毒而亡的模樣。
人群中傳出陣陣驚呼,一時方寸大亂,數人齊齊望向李落,滿是震驚和慌亂。李落隻看了一眼,神色清冷如昔,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司遊倦于心不忍,低聲說道:“王爺,他們……”
“既有死士,又有棄子,他們的命由己不由人,你我能勸則勸,至于他們聽還是不聽卻不是我們能左右得了的。”
司遊倦微微一歎,未必有多少婦人之仁,隻是數月相處,司遊倦又非鐵石心腸之人,見此難免會有恻隐之心,抛開那些算計主使之人,旁的也不過是無辜連累的可憐人罷了,如今惶恐如斯的模樣,确讓司遊倦動了施以援手的心思。
“王爺不怨恨他們?”
李落一怔,展顔回道:“這世上算計過我和想算計我的人比比皆是,倘若我要時時記恨,想來我也沒有工夫去做别的事了。”
司遊倦心中稍寬,轉即不放心的看了看洞中虎視眈眈的鲛人,澀聲說道:“那它們?”
李落知道司遊倦在想什麽,和聲應道:“遊倦兄多慮了,這些族民欲殺鲛人不假,不過這些鲛人卻未必有趕盡殺絕之意。”
“咦?”
“你與鲛人數度交手,有不少族民負傷,我曾也醫治過許多,雖說我隻是粗通醫術,但瞧的多了,約莫也能看出來些端倪,鲛人的的确确有傷人之意,但說恨意滔天,下手絕情卻還遠遠算不上。”
司遊倦一滞,訝然問道:“王爺的意思是說這些鲛人從來都沒有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