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今要是不答應,那我就跳船遊過去。”李落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琮馥氣結,七竅生煙,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大甘王爺果真是自己命裏的克星。
“放小船入海,能載幾人?”
琮馥認命般歎了一口氣,晃了晃腦袋沉聲回道:“五個人,不能再多了。”既然李落要跟着相柳兒他們一起瘋,琮馥也無可奈何,不過一旦決定了,那便不會故意留難,竭盡全力推敲着成算生機,“不過其中一個必須得是扶琮的人,操船掌舵,你們都不行。”
“好,那就還有四人。”
“我去吧。”宋無缺朗笑道,“此事緣由在我,我若不去,豈不成了臨陣退縮之輩。”
“我也去。”唐夢覺平聲說道。
“夢覺,你還是留在船上吧。”宋無缺沉聲說道道,“隻有四人,不能都去的。”說罷,宋無缺看了一眼悄悄往後躲的房千千,笑道,“不如請房長老走一趟,術業有專攻,房長老辨器識物的本領江湖上無人能及,此去摩朗灘非房長老莫屬。”
房千千呀了一聲,楚楚可憐的看着唐夢覺,嬌聲低語道:“唐公子,我能不去麽?”
唐夢覺沉吟少頃,誠顔一禮道:“房長老,有勞了。”
房千千臉色一變,啐道:“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沒一個好人。”說罷,側身轉頭,對唐夢覺不理不睬。
衆人都是好笑,不過也沒人當真在意,就連唐夢覺也是似未所覺,臉色沉靜如初。
李落看了一眼微微意動的相柳兒,搖頭勸道:“撥汗,你就别去了。”
“怎麽?”
“你去了,怕是會拖累我們。”
相柳兒俏臉生霞,靜靜的看着李落,突然覺得剛才房千千說的那句話極是中肯。
“我和宋公子走一趟,撥汗放心,那裏的所見所聞,我會分毫不差的告訴你。”
“你不能去!”兩個聲音異口同聲的喝道,一個低沉冰冷,一個急迫不安,是李緣夕和琮馥。冷冰也看着李落,握劍的手微微一緊,大約是存了心思要攔下李落。
李落看着李緣夕和暖一笑,沒有說話,隻道是該說的就在這一瞥之中。李落随即轉頭看着琮馥哈哈大笑道:“樂今,此次出海我早有準備,遊過去可不是空口白話。”說話間,李落輕輕拉開衣袖,露出裏面的貼身軟甲,質地青黑,正是琮馥送給李落的那件遊蛇皮制成的避水衣。
琮馥無法,隻能狠狠的瞪了一眼李落,在一旁生悶氣。
“師姐。”流雲棧眼睛一亮,湊上前去。言心看也沒看流雲棧一眼,向着公孫師誠顔一禮道:“公孫前輩。”
公孫師回了一禮,沉聲說道:“好。”
四個人選便已議定,宋無缺,房千千,李落和公孫師,除了宋無缺和李落之外,房千千和公孫師各有神通,能被唐夢覺和言心看重,自然有過人之處。流雲棧有些氣餒,不過有言心在,此間還輪不到自己替大隐于市說話。
唯一沒有争的便是白寄恨和皖衣,皖衣除了和李落有過一番交談之後就極少說話,默默獨處一角,與船艙衆人格格不入。李落頗有疑惑,此番出海,魔門二子的心思和眼前諸人不盡相同,似乎另有打算。倉央嘉禾腿腳不利,自然去不了,倉央月鈎隻在乎其姐一人,所謂摩朗灘的隐秘虛實在他眼中沒有半點緊要,至于西域歸藏和黑水河畔的甜苦道人,能捎上他們出海已是難得,更加沒有說話的餘地。至于汐荛小祭崆寞離曼,自打出海之後就很少在人前露面,不知道有什麽目的。
“樂今,人齊了。”
琮馥嗯了一聲,擡眼盯着正打算溜出船艙的司遊倦,脆聲喝道:“司遊倦,你帶他們去。”
司遊倦苦着臉道:“樂今,我能不去麽?”
“能。”
司遊倦一樂,還不等笑意挂上眉梢就僵在了臉上,琮馥淡淡說道:“你不去,我去,你來操船,如果我回不來,這艘船從今天起就是你的了。”
司遊倦倒吸了一口涼氣,忙不倏回道:“樂今,我這就去放船。”說完,快步出了船艙。
琮馥環目一掃,沉聲說道:“要去現在就走,我也不知道風浪什麽時候會變大,不管你們在摩朗灘看見了什麽,一定要在風浪反複之前返回刺背龍魚号。”說完看着李落,輕聲接道,“我等你回來。”
“既然議定,那就不要再耽擱,王爺,咱們走吧。”宋無缺當先出了船艙。
一行衆人來到船舷邊上,司遊倦已經放好了小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海面上竟然有了風平浪靜的迹象。琮馥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嬌喝道:“上船。”
宋無缺哈哈一笑,第一個攀着纜繩蕩下小船,仰首看着頭頂船舷邊的衆人。
房千千心不甘情不願,卻也無可奈何的跟了下去,公孫師向言心颔首示意,言心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公孫前輩,你們都要當心。”
公孫師笑了笑,沒有多話,滑下小船。船舷邊隻剩下李落和司遊倦,李落抓住纜繩,身形一頓,轉頭看着冷冰和李緣夕平靜說道:“我去之後,無論那邊發生什麽,倘若我也束手無策,你們知道該怎麽做,還有,定要護住樂今和倉央姑娘周全。”
冷冰眉梢一挑,冷冷說道:“我知道。”
李落灑然一笑,沒有再看眼眶發紅的琮馥和神色難明的相柳兒,飛身躍下船舷,穩穩落入小船。
司遊倦解下纜繩,有些玩世不恭的看着琮馥,笑道:“樂今,我走啦。”
“活着回來。”
“哈哈,那是當然。”笑聲中,司遊倦已躍出船舷,一個猛子紮進了海水之中,幾個呼吸,便破開海面,翻身上了小船。
小船向摩朗灘靠去,相柳兒幾人還留在船舷邊注視着遠去的船影,琮馥卻早一步轉身去了别處,沒有人看見琮馥眼中閃過的那抹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