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大甘來殺人,還想活着出去,那就要問一問我大甘江湖同道答不答應。”書生緩緩說道。
人群中不乏嫉惡如仇之輩,聞聲叫道:“好賊子,殺了他!”
一時間群情激憤,同仇敵忾,欲将殺之而後快。書生看着中年男子,冷冷說道:“諸位放心,有殘殺我大甘江湖同道之人,護天盟絕不姑息,必爲慘死的江湖同道一個交代。”說罷,書生有意無意的掃了冷冰一眼,冷冰雙目一凝,書生隻覺雙眼刺痛,心中一驚,急忙收回了目光。
姑蘇小娘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竹陰公孫那側,公孫家來人不多,隻有四個,公孫婉清便是其中之一,此刻一臉麻木冷漠的呆呆出神,對眼前變故充耳不聞。
中年男子張了張口,聽着耳旁此起彼落的喊殺聲,苦笑一聲道:“這筆買賣真是賠大了。”
“好膽!”
“惡賊,納命來!”
“去你姥姥的,找死!”
……
七嘴八舌的咒罵聲不絕于耳,中年男子苦着臉看着書生淡淡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沒有再隐瞞的必要,你該知道我們飛鵬堡的營生。”
“一群隻認錢的殺手,談何營生。”
“不錯,哎,有人出價,我就得跑腿,勞碌的命,錢都還沒拿到手,就要把命丢在這裏,你們說是不是賠本的很。”
“是誰讓你行兇殺人的?”
“這個不能說,這是規矩,不能破。”
“藍家滅門,閣下的黑心錢賺了不少吧。”
“沒多少,一千兩銀子而已,抛去車馬費,就能剩點茶錢。”
書生怒極反笑,世家高手和江湖巨擘皆都皺眉不語,藍雨塵雖說不在大甘江湖頂尖之列,但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的角色,如果一千兩銀子就能讓飛鵬堡殺人,那這藍家一府上下的人命也太不值錢了,換言之,西域飛鵬堡就沒有将大甘武林放在眼裏。
“你當我們是三歲孩童麽?信口開河,死不足惜。”書生寒聲喝道。
中年男子極是認真的肅容回道:“不多不少,開價就隻有一千兩銀子,人都死了,我還騙你們做什麽。”
衆人盯着中年男子看了半晌,中年男子的神色不像說笑,而且确有道理,人都殺了,實無必要再說謊。
諸豪沉默,三十九口人的性命竟然隻值區區一千兩銀子,長樂幫富甲一方,别說一千兩銀子,就算十萬兩銀子對于藍雨塵而言都不算什麽難事,沒想到就這麽輕易的葬送在飛鵬堡的刺客手中。
“一條人命幾十兩銀子,在你們飛鵬堡眼中我大甘武林同道便這麽不值錢麽。”書生冷笑道。
“那倒不是。”中年男子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隻是那出價的人我們飛鵬堡不得不應啊,别說一千兩,哪怕隻有一兩銀子,這筆買賣捏着鼻子也得接。”
“到底是誰讓你們飛鵬堡下此毒手的?”
中年男子搖搖頭,閉口不答。
“聽說西域有個隐秘的流派,擅長一門奇功絕藝,名叫無骨柔勁,據說練就這種武功的人全身骨骼比常人多出三倍有餘,能做出常人難以揣測的動作,莫非你就是出自這個隐秘流派?”一個衣着樸素,臉上刻着橫七豎八的皺紋,臉色黝黑,腳下穿着一雙粗布麻鞋的半百老者沉聲問道。
老者身旁就是半分樓釋纖巧,如此一來,此老身份呼之欲出,正是名揚天下的走苦幫幫主青帝夏侯霄。
“你知道無骨柔勁?”中年男子動容的看着夏侯霄,沒有想到會被人識破根底。
夏侯霄不答反問道:“天字殺手?”
中年男子斂去臉上的驚容,笑而不答。夏侯霄喟然歎道:“那就不是一個人了。”說罷,夏侯霄随意掃了一眼四周群豪,卻哪裏能分辨的出還有誰是飛鵬堡的殺手。
書生看着李欹枕,李欹枕朱唇輕啓,淡淡說道:“抓活的。”
話音一落,方才出手的黃臉男子連同左近兩人作勢欲撲,欲圖聯手拿下這名飛鵬堡的刺客。就在這時,忽然從谷口響起一聲長嘯,嘯聲中,一個蒼勁傲然的聲音傳了過來:“草海武尊弟子泊肅葉代師拜會天南高手。”
語出,衆人皆驚,就連世家豪族和江湖大派中權重勢威的人物也不例外,齊齊失色,如果隻是西域還好,畢竟西域諸國是被牧天狼壓制,是否心服口服不知道,但眼下至少還得向大甘朝廷俯首稱臣,而草海不同,北府的戰場大甘節節敗退,雖然有李落率領牧天狼止住頹勢,但場面上處于下風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而且亦有人看得出來,時至今日,草海聯軍還沒有使出全力。
大甘群豪面面相觑,都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隻是如何應對卻沒有什麽主意,群起而攻之似乎不妥,以禮相待的話怎能對得起北府的萬千亡魂,一時間都有點束手束腳的意味。
書生見狀,唯有先擱下中年男子,小聲叮囑黃臉男子幾人,命其盯緊了中年男子不要讓他趁亂逃走,随即在李欹枕耳旁低語道:“公主,不能亂了方寸,既然來了,且看他們耍什麽花招,以不變應萬變方爲上策。”
李欹枕輕輕點了點頭,向身旁幾位世家門閥和江湖大派的泰山北鬥投去詢問的眼神,林家林緻中,洛家洛聲亭,釋纖巧,逍遙侯諸人皆颔首示意,沒有越殂代疱的打算。李欹枕深吸了一口氣,清朗喝道:“有朋自遠方來,請!”
場中群豪的心思都被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引了過去,簇擁着往石台邊緣走去,想要一睹草海來人的真容。李落混在人群中走了幾步,沒怎麽在意,隐蔽的看了一眼對面的牧天狼諸人,還都興緻滿滿的向湖面上張望,不時交談幾句,輕松自在,與李欹枕旗下的護天盟高手大相徑庭。
李落收回目光,無奈之下唯有收起散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