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劍這一戰不如請侯爺讓給區區在下吧。”一個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衆人驚訝望去,就見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抱劍而立,不溫不火的看着冷冰,神色無悲無喜,淡然随意。
“驚夢劍!”有人低呼出聲,李落一怔,記起曾聽殷莫淮說起過此人,據說在卓城行走,不想今日也來了忘憂谷,而且還主動挑戰冷冰,其中用意頗是耐人尋味。
天南三劍之中要說糾葛,自然以驚神劍莊公飛與棄名樓幹系最大,遺孀梅舞袖就隐于棄名樓數年,當年東府平亂,驚鴻劍樊飛鴻曾與牧天狼有過交手,敵友難辨,唯有這個驚夢劍濮陽钰李落聽聞已久,今日倒是首次得見,不過既然能爲天南三劍之首,想必劍道之上定有過人之處,遠遠望去周身劍意隐而不發,是個勁敵。
李欹枕也有些驚訝,不過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看了遊玉箫一眼,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逍遙侯笑道:“沒想到濮陽兄有此雅興啊,哈哈。”
濮陽钰上前幾步,淡淡一笑道:“侯爺說笑了,隻不過和天子劍有舊,未盡之戰,豈留明日。”
“咦?這麽說濮陽兄和冷少俠還是故交了。”
濮陽钰看着冷冰清冷說道:“當年在東府,閣下依多爲勝,追的我三弟好苦,前仇舊怨,就在天下英雄面前做個了斷。”
冷冰劍眉一揚,正要說話,忽聽人群背後有人朗笑道:“說的再冠冕堂皇不就是個車輪戰嘛,啧啧,巧了,當年在東府追那小娃兒的還有老夫一個,濮陽钰,要尋仇也該先找老夫才對,今個落井下石算怎麽回事。”不等衆人尋聲覓迹,就見一個人影從群豪頭頂縱身躍了進來,最先看到的是一個大了不止一圈的青葫蘆,不是翟廖語還會是誰。
翟廖語步履蹒跚的落下身子,不急着說話,先拎起酒葫蘆灌了一大口,一臉陶醉,也不管衣襟上沾了酒漬,砸吧砸吧嘴,醉意惺忪的指着冷冰笑道:“冷木頭,好大的威風,這天下英雄差不多都讓你得罪光了。”
冷冰臉色一沉,冷漠喝道:“多事。”
“嘿,還不領情,白瞎老頭子眼巴巴跑了幾千裏路來替你當一回馬前卒,不識好人心呐。”翟廖語搖頭晃腦的說道。
濮陽钰臉色微變,盯着翟廖語沒有說話,人的名樹的影,翟廖語成名江湖還早在天南三劍之前,七指擒縱名傳天下,何人不懼,就連這些世家豪雄也露出凝重神色,果然,那位王爺終于還是出手了。
翟廖語環目一掃就知道場中諸人的心思,笑道:“諸位可别想差了,老夫已經許久沒見我家王爺了,今個來不過是因爲和冷木頭的私交而已,沒勞什子的牽連,諸位寬心。”
“翟侍衛。”李欹枕輕輕喚了一聲。
“公主叫錯啦,老朽早就不是宮中侍衛了,最多也就是個軍中小卒罷了。”
李欹枕微微一笑,不予置辯,和聲說道:“這裏的江湖同道邀戰冷少俠,是爲天一堡……”
翟廖語連連擺手,打斷李欹枕說話,笑道:“那是冷木頭的事,和老夫無關。”
“那前輩爲何還要出頭?”
“其實老朽也不是替誰出頭,隻是看不慣有些人道貌岸然的模樣而已,說起當年那段公案着實丢人,追個人還追丢了,丢臉的很,今個湊巧撞上了,那不如先把當年那段公案了結了再說。”翟廖語指着濮陽钰身後的樊飛鴻,朗聲說道,“當年老夫追的人就是這個天南三劍的驚鴻劍,這事說起來和冷冰關系不大,老夫領了命,沒抓到人,說依多爲勝也沒錯,怎麽,濮陽钰,你們天南三劍是打算一起來還是一個一個來,老夫都接着了,早些了事,好讓老夫回去複命。”
濮陽钰臉色一沉,被翟廖語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指指點點,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敢問翟兄,不知道當年的公案所謂何事?”釋纖巧饒有興緻的問道。
“嘿嘿,當年牧天狼東府平亂,一路上可沒少和這位天南三劍的樊少俠碰面。”翟廖語不懷好意的冷笑道。
濮陽钰悶哼一聲,這件事可大可小,要命的是翟廖語還占着勢盛一方,要是大事化小,不過就是見獵心喜,免不了手癢試招而已,倘若事大,萬一被牧天狼扣上刺探軍情的罪名,那可不是誰都能擔的下來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樊飛鴻怒喝道。
“是麽?這麽說老夫冤枉你了?”
“哼,天下之大,除非宮苑禁地,何處去不得?難道你去得,我就去不得麽?這是什麽道理。”
樊飛鴻此言有些強詞奪理,但也說得過去,不過在場諸人不少心思缜密之輩,如果樊飛鴻當真沒有捋了牧天狼的虎須,想來那位王爺不至于閑到這般地步。
翟廖語也不生惱,搖頭歎息道:“說到底就是吃了沒有真憑實據的虧啊,啧啧,可惜。”
“莫非這就是七指擒縱翟老前輩的公斷?”樊飛鴻冷笑道。
“嘿嘿,樊少俠這是罵老夫呐,不過當年老夫就随便找你問問話,你跑什麽?難道還怕上頭那位大人不會秉公處置?”
樊飛鴻臉色一黑,好大一頂帽子,翟廖語說的輕巧,當年哪裏是找人問話的模樣,差點沒把整個東府武林都薅了一遍,換成誰也待不下去。
跑了就是心虛,順帶着還被翟廖語陰了一句,懷疑李落,那就是懷疑巡檢司的公道,更是質疑當今聖上的決斷,别說是天南三劍,就是再來十劍百劍也不敢落下這個口實。
樊飛鴻理屈,不敢多說,氣得臉色發黑。李欹枕見狀一笑,和聲說道:“晚輩說句公道話,樊少俠不知因由,如果有很多人搜尋追捕自己,避兇之舉也是人之常情,隻怪話沒有說清楚,誤會了而已。”
“這麽說錯在老夫?”翟廖語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欹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