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那小的陪你去府裏見我家公子?”
李落沉默數息,和聲說道:“好,倒要當面賀喜,你帶路吧,莫要驚動旁人。”
“小的明白,王爺放心吧。”雜五不蠢,李落如此模樣,定然是不願讓别人看見。
雜五小心翼翼的帶着路,城東這一帶雜五閉着眼睛都能找到道,有心避開路人的耳目倒也不難,撿了些僻靜的小巷子,七繞八繞就到了自家府門前。
雜五沒去正門,徑直帶着李落去了後門。到了跟前,守門的下人見着雜五,笑嘻嘻的吆喝道:“雜五,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是不是被你那婆娘趕出來了。”
“放你娘……胡說八道!”雜五剛想破口大罵,猛然醒覺背後還跟着一尊真神,連忙改了口,故作鎮定的擺擺手道,“她敢!”
下人噓了一聲,取笑了幾句,看到雜五身後的李落,詫異問道:“這位是?”
雜五含糊說了幾句,隻道是自己老家小叔,來卓城走動,到府裏坐坐。
守門的下人面有難色,道:“雜五,你可别什麽人都往府裏帶……”
“放屁,狗眼看人低,我家小叔那可是飽讀詩書的才子,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沒得比。”雜五生怕這倒黴催的說出什麽要命的話來,連忙呵斥道。
“唉,你急什麽,這不府裏這些天事多嘛,可别惹出什麽亂子,要是擾了夫人清靜,到時候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行了行了,廢話真多,這些事我還能不知道,要你提醒。”雜五一瞪眼,派頭十足的喝道。
下人終究沒敢太過阻攔,畢竟雜五是章澤柳的親信侍從,随即說道:“進去也行,不過你得記着和總管說一聲,免得被人看見了不好。”
“啰嗦,我知道分寸。”雜五甩了甩手,谄媚着躬身向李落說道,“小叔,咱走吧。”
李落摸了摸鼻子,啞然失笑,沒想到幾句話的工夫就多了這麽個侄子。這雜五果然機靈,想當年章澤柳在冢宰老爺子眼皮子底下花天酒地,沒少讓雜五幹通風報信的勾當,要不然也不能被章澤柳當成心腹。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府門,守門的下人啧啧稱奇,雜五平時吆五喝六的,沒想到除了自家主子夫人外,還有人能讓雜五這麽低聲下氣的。不過要是知道了這個雜五口稱小叔的年輕男子是大甘九殿下,恐怕非得吓暈過去不可。
進了院子,果然處處都有喜氣,所遇府中下人臉上都帶着明朗的歡笑,融融恰恰。
章澤柳的宅子可比棄名樓要大上不少,雜五領着路,一雙眼睛滴溜溜四下打量,專挑沒人的地方走,讓身後的李落甚是無語,任誰看都有些鬼鬼祟祟的模樣。
“你怎麽改名字了?”
雜五尴尬的撓了撓頭,讪讪一笑。
李落恍然,笑道:“你家公子又輸錢了。”
雜五一豎大拇指,誇張的贊道:“王爺真是神了,這都猜得出來,小的這名字改了都有好幾年了。”
李落忍俊不禁,苦笑搖頭,日後有的讓楊柳煙操心的事。
“你方才出府是去找人?”
“嘿嘿,不瞞王爺說,小的這不是有個相好嘛,原想去看看她來着,路上剛巧碰到王爺了。”
“這麽說是我耽擱了你花前月下的好事。”
“王爺别取笑小的了,小的哪有什麽花前月下,這不今個公子高興,賞了幾錢銀子,小的尋思着買點讨人家姑娘歡心的玩意……”雜五說着,使勁拍了拍胸口,壓低聲音道,“不過都是小事,哪天都能去,遇見王爺這才是大事。小的還說怎麽今早起來左眼皮一直跳,果然出門就遇上貴人了。剛才都是小的瞎說,王爺可千萬别往心裏去。”
李落哈哈一笑,雜五谀媚了半天,這才說到正題上,冒充皇族中人可是要掉腦袋的。雜五猜着李落不會怪罪自己,不過話還是得說在前面的好。
李落笑道:“不妨事,說起來還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嘿嘿,那是小的祖上積德,王爺宅心仁厚,小的才敢這麽放肆。”
雜五的馬屁越拍越離譜,李落搖了搖頭,連忙止住雜五滔滔不絕的奉承言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了章澤柳别的學不着,這溜須拍馬的工夫已然有爐火純青之勢。
“這麽大的喜事,你家公子才賞幾錢銀子,可真夠小氣的。”
“王爺是不知道,現在少爺花錢省多了,不像以前那麽大手大腳,夫人看得緊,少爺想花都不敢花。再說了,現在冢宰府不比以前,老爺子在巡檢司當官,要是少爺再出去揮金如土,讓别人看見了怎麽說?就算有金山銀山,不也得細水長流不是。”
李落驚訝的看着雜五,沒想到雜五看的倒是通透。雜五嘿嘿一樂,臉不紅心不跳的厚着臉皮說道:“這是夫人教訓少爺的時候小的聽見的,嘿嘿。”
李落莞爾,想到章澤柳苦着臉挨訓的模樣就心裏發笑,一物降一物,章澤柳這回是真的遇見克星了,章榮政多半做夢都能笑醒。
說話間,兩人到了後院,雜五一打聽,章澤柳不在萬靈院,而是在書房。雜五随即帶着李落去往書房,府中下人好奇的看了李落幾眼,天色有些暗,沒認出李落來,而且還有雜五帶路,也就都沒有多問,各自忙碌。
李落看罷眉頭微微一皺,這裏的守備有些太過松散,記得章榮政提過一句,章澤柳命人把萬靈院和冢宰府隔了開來,算是依着冢宰府自立門戶,還是嫌冢宰府人太多,擾了楊柳煙的清靜。一牆之隔,冢宰府戒備森嚴,而這萬靈院就稀松平常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