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事相求。”李落和聲說道。
阿依木微微一驚,連忙應道:“請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我絕不推辭。”
“不是什麽難事。”李落笑了笑,輕聲說道,“我想請公主照料他們祖孫二人。”
“啊?”
“我會馬上離開布爾津城,留下他們一雙老幼的确有些放心不下,老人家年事已高,隻怕命不久矣,石蛋又太小,少不更事,沒人照料就怕有什麽閃失,所以我才厚顔相求,望公主應允。”
阿依木二話沒說應了下來:“好,這件事我答應你,你放心吧。”
李落笑道:“漏網之魚難成氣候,唯一可慮的就是一個飛鵬堡,不過如果我所料無錯,公主此番當能有驚無險,最多舍些錢财罷了,對布爾津城而言,說不定也是一個契機,不過公主切記,有些事你記得,有些事最好盡快忘得一幹二淨,比如我,應該已經死在賊寇手中了。”
阿依木咽了一口唾沫,重重的點了點頭,雖然眼前少年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可是在他面前卻總有一種壓抑之感,平平常常的幾句話就能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事關生死,他們不會亂說的。”
“嗯,我也一樣會守口如瓶。”
李落哈哈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阿依木,輕聲說道:“我的确在飛鵬堡有五萬兩黃金的懸賞。”
阿依木一愣,蓦地俏臉漲的通紅,不滿嬌喝道:“我阿依木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李落莞爾一笑,道:“公主息怒,我并沒有懷疑公主的意思,隻是我與飛鵬堡之間的恩怨并非簡單,倘若飛鵬堡知道在布爾津城發生的事,也許會爲公主引來殺身之禍,石蛋他們也難以幸免于難。”
“這?”阿依木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李落。
“确有人雇了飛鵬堡的殺手取我性命,不過飛鵬堡亦會受雇于我而殺人,大約就是這樣,隻要飛鵬堡奈何不了我,你們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阿依木驚懼的看着李落,如果這番話從别人口中說出,阿依木大概會嗤之以鼻,但如果是眼前少年郎所說,十有八九确是如此。
阿依木其實不笨,李落的言外之意聽得明白,就算阿依木向飛鵬堡通風報信,甚或是對這祖孫二人翻臉絕情,李落多半會知道的,到時候也許等不到李落前來尋仇,隻要飛鵬堡奈何不了李落,那麽飛鵬堡就會早一步殺人滅口。
阿依木着實有些氣餒,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假若自己也有像眼前男子那麽厲害的武功,也就不至于受制于人,受盡了百般屈辱。
沉默片刻,阿依木輕聲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今晚。”
“什麽!?怎麽這麽急!”阿依木吃驚的看着李落,隐隐有些不舍,其中意味連阿依木也不甚明白。
“遲早要分别的。”
“可是……”阿依木嚅嗫低語,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眼圈泛紅,怔怔的看着李落。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公主日後要多保重。”
阿依木忽地忿忿說道:“我又笨,又傻,膽子又小,說不定以後還會怎樣呢。”
李落展顔笑道:“公主不但有些笨,而且還很小氣呢。”
阿依木氣得跺了一下腳,惡狠狠的看着李落,不知怎地,心跳忽然快了起來,有點心如撞鹿的羞赧。
“不過,公主也是個心地很美的人呐。”
“你……”阿依木一愣,俏臉绯紅,嬌豔欲滴。
“你我因繡球結緣,不管怎樣都是相識一場,我傳你一招刀法,一式掌法,雖不敢說能讓你名揚西域,但安身立命應該足夠了。”說罷,李落打趣道,“和公主沒有夫妻之緣,倒也可以結下師徒之誼。”
出奇的,阿依木沒有反駁,隻是有些怅然,輕聲問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麽?”
“天南,李落。”李落灑然一笑,和聲說道,“這也不算什麽隐秘的事,至少從飛鵬堡便會知道我的來曆。”
阿依木輕聲念了幾遍,莫名間有一絲難以割舍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該怎麽挽留,數度張口欲言,但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過了半刻,阿依木才低聲問道:“那我給你準備些路上的盤纏吧。”
“不用了,昨夜已經取了些,足夠用了,倒是要向公主道聲得罪。”
阿依木沒好氣的看了李落一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堂堂城主府在人家眼裏不過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幾間屋子罷了。
阿依木心緒微亂,神遊物外。李落笑了笑,指着桌上剛剛寫好的一招刀法和一式掌法,刀法取自大羅刀法,爲繁簡一訣,掌法自鬥轉星移的道家絕學中幻化而來,都是李落爲阿依木因材施教的招式,雖不完整,但精髓不失,假以時日,阿依木若能大成,至少再遇到今日情形就不必假于他人之助。
“我對西域文字一知半解,怕有詞不達意的地方,你且看看,若有什麽晦澀的地方,我告訴你聽。”
阿依木哦了一聲,拿起桌上錦帛,眼睛雖然盯在字上,不過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好半天都不曾動上一下,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心事。
李落甚是無奈,拉着阿依木坐下,一一将錦帛上的字迹說了一遍,阿依木這才強提精神聽了進去,聽着聽着,忽然一滴淚滴在了錦帛上,将字迹印出了一個小小的水漬。
李落一怔,沉默片刻,又将刀法與掌法精要反複詳述,不厭其煩。雖然隻有一招刀法和一式掌法,但其中深奧比起一套完整的武功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