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輕咳一聲,打斷了氣勢洶洶的吉布楚和,要是再讓吉布楚和這般說下去,說不定還要抖出什麽了不得的言語來,如果眼前有個襁褓裏的幼兒,吉布楚和多半也能扯到錢義身上來。
“靈雀姑娘稍安勿躁。”李落含笑勸解了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眼下怎麽說衆人都算是友非敵,不至于如此尴尬。李落望着酒娘,酒娘羞紅了臉,一半是羞惱吉布楚和的口無遮攔,一半是擔憂錢義恨意未消,患得患失的偷偷瞥一眼錢義,又将頭低了下去,心亂如麻,約莫吉布楚和的說話都沒怎麽聽進耳中,那還有當初見到酒娘時那般放肆不羁的模樣,簡直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酒娘眼裏的情意傻子都瞧的出來,隻是不湊巧的很,對面坐着的錢義雖然不傻,不過卻有點瞎,白白讓這鬼市佳人一顆心七上八下,好不自在。
“酒娘。”李落輕輕喚了一聲。
“啊?”酒娘嬌軀微顫,愣愣的瞧着李落。堂堂草海英雌此刻溫順的像隻貓兒一般,果然情字一途世間兒女皆難幸免。
“錢義跟在我身邊的日子不短了,說好聽些,他心思淳樸,少有什麽别的念頭,說不好聽些,那他就是不解風情的木頭疙瘩,讓他做别的事還行,唯獨男女之間的事,嘿,就算你在背後用鞭子抽,說不定也聽不到什麽聲來。”
李落一句話讓酒娘和吉布楚和笑出聲來,酒娘還好,笑了幾聲就連忙合上嘴正襟危坐。吉布楚和可不管别人怎麽看,笑的那般肆無忌憚,讓錢義的臉紅的開始有些發黑了。
“大将軍,我……”錢義一急,都忘了隐藏李落的身份。這算怎麽回事,李落在外出生入死,反而是自己待在酒娘身邊吃喝不愁,這也就算了,要是再帶回去一個妙齡女子,哪怕李落不說什麽,錢義都沒臉面對軍中的袍澤弟兄了。
李落擺了擺手,盯着錢義問道:“酒娘姑娘爲人如何?”
李落的問話讓錢義猝不及防,還以爲李落會替自己辯解幾句,那知道李落竟然會問起酒娘來。
錢義張口結舌,瞄了瞄恨不得将頭埋到石桌下面去的酒娘,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李落朗聲笑道:“靈雀姑娘都說你我小氣,有什麽便說什麽,我信你不會做出什麽别的事來,不過有些話總不能讓人家姑娘家說吧。”
“那就還好吧。”
“還好,吧……”吉布楚和拉長了聲音,一臉怒意的盯着垂頭喪氣的錢義,要不是不能動手,單是噴出口水都能把這塊朽木淹死。
“還好是好還是不好?”李落竟也學着吉布楚和一般咄咄逼人起來,如果錢義擡頭看着李落的眼睛,說不定能從李落眼中瞧出幸災樂禍的惡趣味來。
“她人不錯,不過……”
錢義還要再說什麽,被李落和聲打斷:“我知道你心中顧慮,你我擅闖往生崖,就算沒有遇見酒娘,也一樣會碰到鬼市中别的人,至于結果如何,現在看來隻會更壞,不會更好。”
錢義雖然不知道李落在往生崖經曆了什麽,但李落說的話錢義不會懷疑,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對酒娘惡語相向,而酒娘多半時候都是逆來順受,除了将自己軟禁之外,的的确确沒有做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說起來總歸是承了酒娘的恩情。
“哼,還算你有點良心。喂,那個沒良心的小子,你知道她爲了護着你吃了多少苦,賀樓岱欽那個狗賊色心不死,要不是她,你早就不成人樣了。”吉布楚和臉色稍霁,脆聲說道。
“姐姐,你不要再說了。”酒娘低低說了一句,眼眶泛紅,顯然受了不少委屈。
錢義撇了撇嘴,硬起來的心腸終是柔了幾分,低聲嘟囔道:“我不是小子,我叫錢義。”
吉布楚和白了錢義一眼,沒有理會,柔聲勸慰了酒娘幾句。
“酒娘,雖說你早先下藥算計我們,不過之後一力護佑我這兄弟,恩怨分明,過往之事那便一筆勾銷吧。”李落灑然說道。
酒娘看了李落一眼,微微詫異,沒想到李落竟會率先開解這段恩怨,哦了一聲便不再吭聲。
錢義想了想,起身鄭重一禮,誠聲說道:“這些日子多謝姑娘相護之情,以前的事你我就算兩清了,要是這些日子我說了什麽話得罪了你,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吉布楚和連連點頭,嬌笑道:“這還差不多,有點男人樣。”
錢義咧了咧嘴,沒打算和吉布楚和鬥嘴,傷人傷神。
李落清朗說道:“恩怨已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酒娘,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酒娘錯愕無語,怔怔的看着李落,少頃之後,原本沒有血色的臉上又紅了起來。
吉布楚和沒好氣的喝道:“真沒眼力,這你還看不出來麽,她喜歡上你家小子啦。”
錢義驚了一跳,嘴巴張的能塞進去一隻酒壺,酒娘俏臉生霞,望之欲醉。
“大,大……公子,沒有的事!”錢義結結巴巴的說道。
吉布楚和很是輕蔑的瞪了錢義一眼,嬌叱道:“好好說話,結巴什麽!難道她還能吃了你麽,膽小鬼!”
錢義咽了一口唾沫,看似甯可背負膽小鬼的名頭,也不會應承下這件事來。
李落哈哈一笑道:“從古至今,男歡女愛都是兩情相悅,哪有你這般逼迫的。再者說了,他們兩人還沒有回應,你怎知真假?”
“好,酒娘,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對面那小子?”
酒娘呆了呆,緊咬嘴唇,猛然大聲說道:“是,我喜歡他。”說完之後連忙把頭扭到了另一邊,不讓李落和錢義看見自己眼眶裏蠢蠢欲動的淚珠。
錢義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喃喃自語道:“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