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義吞下解藥,運功調息了片刻,便覺一股暖流在經脈之中流動,雖說細微,但每運行一個周天,内力就恢複少許,用不了幾天工夫,身上所中的毒就會被藥力化去,痊愈如初。
錢義面露喜色,望着李落說道:“公子,是解藥沒有錯。”
“那就好。”李落點了點頭,看了不言不語的酒娘一眼,和聲向錢義問道:“你還有别的什麽事麽?”
錢義一愣,撓了撓頭,道:“沒事啊。”
李落暗暗吸了一口涼氣,錢義這個榆木腦袋,這種事當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總不能讓自己這個外人點破吧。
“此間事了,那就随我離開往生崖?”
錢義甚覺奇怪,不離開往生崖還能去哪裏,在這裏待了這些日子,不知道軍中亂成什麽樣子了,還是先想想回去之後怎麽過呼察冬蟬這一關要緊。錢義聞言連連點頭,隻恨不得現在就走,早點離開這個地底魔窟。
酒娘猛然擡起頭來,欲言又止,想說什麽最後隻化作一聲僅僅自己才能聽到的歎息,慢慢垂下頭去。
“既然沒有别的事,那就稍事歇息,這裏用不了多久就會了事,到時候一起離開這裏。”
“遵令。”錢義沉聲應道。
“等等。”酒娘終是按捺不住,張口喚道。
“哦,掌櫃有事?”李落淡淡問道。
酒娘看了錢義一眼,錢義也正目不轉睛的看着酒娘,臉上倒是沒有剛來時的不忿神色,怎麽說錢義也是恩怨分明的天狼騎将士,心胸豁達處有幾分李落的模樣,既然酒娘給了解藥,李落也平安無恙,心中對酒娘的恨意實則減了許多,多到錢義已經恨不起來酒娘了。不過這一點,錢義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說知道了也須得強迫自己裝作糊塗。
酒娘臉色陣紅陣白,好似下了極大的決心,張口說話,到了唇邊卻隻剩下一個斷斷續續的字:“我……”
“掌櫃有話要說?”李落奇道。
酒娘臉色一白,臉上的神采驟然褪去,悶悶的回了一句:“沒有,沒事了。”隻是臉上的神色怎麽看都覺得有些落寞孤單。
“你們這些南人,心眼真是比針尖還小,我都看不下去這幅鳥樣了,呸,非逼着姑奶奶說髒話。”一旁看熱鬧的吉布楚和終于忍不住跳了起來,橫眉瞪眼的拍着桌子嬌叱出聲。
這一聲脆喝吓了酒娘和錢義一跳,李落倒是神色不變,反而好整以暇的抿了一口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氣得吉布楚和牙根直癢。
“哼,要不是我們鬼市的姑娘,你還能坐在這裏喝酒說話?早知道你這麽沒良心,當初就該把你丢進冥河喂魚!”吉布楚和沖着錢義火冒三丈的怒喝道。
錢義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臉愕然。本來是酒娘暗算,下藥迷倒了自己和李落,要說秋後算賬怎麽也輪不到吉布楚和爲酒娘出頭吧,沒見李落還悠哉悠哉的品着酒,倒是這個初次見面的靈雀姑娘訓斥起自己來。
錢義求助的看了李落一眼,卻見李落鼻口觀心,老僧入定了一般,兩耳不聞身外事。
錢義無奈,也不知道這位靈雀姑娘和李落到底有什麽樣的交情,不過能當着李落的面這般放肆,想必也得過命的交情。
念及此處,錢義存了好男不和女鬥的心思,勉強抱拳一禮,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多謝。”
吉布楚和氣得鼻子都歪了,本姑奶奶蕙質蘭心的模樣都丢了,換來錢義這樣沒半點誠意的道謝,實在是不可饒恕!
“一句話就結了,打發叫花子呢!”吉布楚和尖聲叫道,如果不是李落還坐在這,吉布楚和就想把錢義拎起來泡進酒娘釀酒的壇子裏去,讓這厮好好反省反省。
錢義當然也不是泥捏的,再說了就算泥捏的也有三分火,那能容一個姑娘指鼻子瞪眼的喝罵,隻要占着理,李落可從來沒有讓自己手下人受過委屈,随即瞧了李落一眼,大聲叱道:“那你還想怎樣?”
這一次李落可真沒替錢義出頭,錢義唯獨沒有想到這種事決計不是誰占了理就能說得清的。
“怎樣?”吉布楚和冷笑道,“要說不明白,别想離開往生崖。”
“不可理喻。”錢義冷哼一聲,打定主意不再和這個蠻不講理的美豔女子糾纏。
李落一口酒險些嗆在喉嚨裏,錢義白白在棄名樓待了那麽久,難道不知道講理也要分時候麽,這句話無異是火上澆油。果然就見吉布楚和勃然大怒,像一隻被人踩了尾巴的雌貓,全身的貓毛都倒豎了起來,美目怒睜,喝道:“你說誰不可理喻!?”
錢義争鋒相對,寸步不讓的譏諷道:“你覺得我在說誰那就是誰。”
“好啊,偷了我們往生崖的姑娘,拍拍屁股就想走,想得美!”
錢義一滞,臉色那叫一個好看,忙不倏瞥了李落一眼,見李落一副癡癡呆呆的神情,氣急敗壞的喝道:“你别血口噴人,我偷誰了?”
吉布楚和恥笑一聲,拍了拍酒娘肩頭,大聲說道:“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做主的,哪能讓這小子白白占了便宜,我們往生崖也不是好欺負的。”
酒娘的一張臉紅的都能凝出血來,驚懼的看着吉布楚和,帶着惶恐不安的神色瞧着吉布楚和:“姐姐,你……”
吉布楚和充耳不聞,大義凜然的脆聲喝道:“小子,如果不給我家酒娘一個交代,哼,有你好看。”
錢義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看看酒娘,又瞧瞧一副逼婚模樣的吉布楚和,最後求助般望向李落,低聲說道:“公子,我真沒有,你得信我。”
“這種事有膽做就要有膽認,你和他說什麽,難道他不同意你還就進不得洞房了。”吉布楚和輕蔑說道。
“沒做過的事我爲什麽要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