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輕咳一聲,和聲說道:“靈雀姑娘既然信我,那我也信你……”
“真的?”吉布楚和歪着腦袋,一臉懷疑的問道。
李落的眼皮又跳了跳,笑道:“自然是真的。”
“那我問你,你有辦法離開往生崖麽?”
李落搖了搖頭,沉聲回道:“沒有。”
“那我相信你或者不相信你有什麽幹系麽?”
李落一時語塞,如今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吉布楚和就算相信自己,對她而言似乎也沒有什麽益處,難不成還要在臨死前交個朋友。
李落苦笑一聲,當真是到了虎落平陽的境地。這一次輕率進了往生崖,所遇之險不弱于屏山遇險時,不過卻讓李落覺得比起那時内力盡失還要更讓人有心無力。
“好像真的沒有。”李落呆了呆,直言應道。
吉布楚和嬌笑一聲,嗔怪的白了李落一眼,倒似比這位叱咤大甘的定天王還要心寬。
“既然你說相信我,那我問你的話你不會再騙我吧?”
李落看了一眼吉布楚和,吉布楚和的眼神很認真,還有期許。李落點了點頭道:“不能說的我不會說,但我不會騙你。”
吉布楚和咬了咬香唇,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沉吟數息,忽然噗嗤一笑道:“這句話我雖然不滿意,但你應該沒騙我,算啦,就讓你沾點便宜。”
李落微覺頭疼,此女一舉一動形似刻意,偏偏又流于自然,原本心有戒備,隻是戒心來的快,去的也快,稍有恍惚就會陷入吉布楚和的情網中而不自知。
李落無奈應道:“我與靈雀姑娘見面沒有幾次,似乎還沒有那麽熟悉吧。”
吉布楚和抿嘴一笑道:“如果心有靈犀,未必要時常見面的,少俠覺得呢?”
李落哦了一聲,打定主意不再糾纏,說的越多,到最後隻會是作繭自縛。
吉布楚和知道緩急,也不會耗費太多原本就不多的時間去理清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微微坐直了身子,正顔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姓李名落,的确來自天南大甘。”李落頓了一頓,看着吉布楚和平聲接道,“往生崖外的大甘兵将聽我号令。”
吉布楚和眼中閃過一絲訝色,詫異問道:“你是大甘的将軍?”
“不錯。”
“聽說前些日子瑤庭王陵被人一把火燒得烏煙瘴氣,整個瑤庭怒不可遏,瑤庭王氣的差點吐血,這件事是你幹的?”
吉布楚和一臉古怪的神色,甚是好笑。李落點了點頭道:“确是我做的,沒想到這麽快消息就傳到了往生崖。”
“羞辱瑤庭,看來你是想讓草海大亂,難道是大甘戰事不利?”
李落暗贊一聲,好一個聰慧的女子,見微知著,當真不容小觑。
“草海勢強,大甘力弱,這不是什麽秘密了。天南天北之争,就算當年大甘國力鼎盛之時,如果能有分庭抗争的局面已屬不易,數百年間還從來沒有天南力壓天北的時候。”
“所以你來往生崖絕不是因爲好奇,而是别有所求。”吉布楚和眨了眨眼睛,李落竟然從中看到了一縷與吉布楚和人前模樣極不相符的睿智和洞徹。
事到如今,再遮遮掩掩徒然惹人笑話,李落笑了笑,應了下來。
“讓我猜一猜,你想破開黑山大獄,把那些聚集在往生崖的草海兇徒放出去,往生崖大亂,勢必會讓草海也跟着動蕩起來。”
李落沒有直接答應,反問道:“靈雀姑娘是何時猜到的?”
“我如果說我是剛剛猜到的,你心裏會不會好受些?”
“不會。”
吉布楚和輕輕哼了一聲,道:“南人都像你這樣小氣麽?”
“你既然猜到了,賀樓岱欽多半也猜得到,他更加不會讓我離開往生崖。”李落岔言說道。
“這個你大可寬心,草海是草海,往生崖是往生崖,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算草海變成你們大甘的疆土,往生崖也不會在乎。不過如果你想破開黑山大獄,那就關往生崖的事了。”
“不知道靈雀姑娘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意?”李落不解道。如果說吉布楚和接近李落是賀樓岱欽授意,吉布楚和的确該取得李落的信任,賀樓岱欽不在乎草海與大甘之争,也不在乎往生崖外的數萬大甘将士,唯一能讓這個鬼市雄主動心的隻有寶藏的秘密,不過吉布楚和隻字不提蒼狼寶藏,顯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吉布楚和心思通透,自然明白李落的猜疑,嫣然一笑道:“賀樓岱欽的的确确答應過我,如果我能從你口中得到孛日帖赤那兩處寶藏的秘密,以前的事一筆勾銷,而且還有數之不盡的好處。”
“哦,靈雀姑娘要怎樣才能從我口中得到他想知道的秘密?”
“用什麽辦法都可以,哪怕是,”吉布楚和一頓,俏臉發紅,含情脈脈的看着李落,“哪怕是用我自己。”
李落嘿了一聲,道:“靈雀姑娘不要說笑了。”
吉布楚和杏目泛怒,嬌叱道:“怎麽,你瞧不起我麽?”
“非也,天下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者難并,空有賞心美景,沒有良辰樂事,靈雀姑娘的确驚爲天人,我也是俗人,怎會不動心?隻是大難當頭,哪有這些心思啊。”
“哼,算你能說會道。”吉布楚和這才解了臉上的不忿神色,着實讓李落哭笑不得。
“先不說他會否兌現給我的許諾,縱有天大的好處,也不是我想要的。”
“靈雀姑娘想要的是什麽?”
吉布楚和看着李落,沒有調笑遊戲的神色,肅容說道:“我想要離開往生崖。”
“離開往生崖?”
吉布楚和看着露出思索神情的李落,幽幽接道:“想離開往生崖,不容易的。賀樓岱欽不會讓我離開往生崖,他也沒有本事讓我離開往生崖。”
李落眼孔微微一收,吉布楚和說的恐怕就是往生崖的真正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