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愣,臉上忽然飛起兩朵紅暈,嬌豔不可方物,一雙美目中流出來的情絲情意讓李落也止不住頭皮一麻,都說龜茲女子多情,莫非一句話的工夫就能讓這女子墜入情網。
“哈哈,北人粗豪,南人風流,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才眨眼的工夫,本尊的美人就要投進别人的懷裏了,佩服,哈哈。”賀樓岱欽一豎大拇指,不見絲毫芥蒂,大笑道,“李少俠,這裏的美人你喜歡哪個,今晚就讓她陪你,如何?”
李落神色不變,沒有理會身邊女子帶着期望的眼神,目光一轉,停在了酒娘身上。隻見酒娘臉上怒色一閃,随即隐去,賀樓岱欽一滞,沒有說酒娘不算在内,剛剛誇下的海口,這會收回去似乎有些太傷面子了。不過酒娘不比殿中的龜茲舞姬,賀樓岱欽以勢壓人,酒娘就算不願也隻能屈服,隻是這樣一來,爲了一個李落讓酒娘離心,賀樓岱欽自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位鬼市雄主看似粗豪,但是孰輕孰重心中早有分寸。
好在李落無意讓賀樓岱欽難堪,看了酒娘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平聲說道:“尊主的心意我心領了,異日賀樓尊主倘若來大甘,我必以同禮相待。”
“哦,這麽說少俠要回大甘?莫非本尊的鬼市不夠大,還留不住少俠這樣的天南英傑?”
“鬼市的确不小,不過畢竟不是我的故鄉,葉落歸根,來時無口,總還是要回去的。”
“好一個葉落歸根。”賀樓岱欽眼中精芒一閃,臉色轉寒,盯着李落身邊的龜茲女子喝道,“柔奴,你來說,往生崖不是龜茲,龜茲才是你的故鄉,你到底想不想龜茲,如果你想,本尊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你敢騙本尊,本尊活扒了你的皮,留着當人燈!”
女子嬌軀一顫,臉上血色盡失,嘴唇發抖,連忙跪倒在地,急聲說道:“龜茲的确是奴家的故鄉,但這裏才是家,奴家不想龜茲,不願回去。”
“說得好,哈哈,故鄉嘛是隻有一個,但大丈夫何處不可爲家,可沒說故鄉就一定是家。少俠,你這心思還不如一個歌姬想的明白,啧啧。”賀樓岱欽搖了搖頭,大手一揮,喝道,“起來吧,好好陪你的酒。”
女子匆忙站起身來,垂首走到李落身邊,捧起酒壺滿滿倒了一杯酒,雙手奉給李落,輕輕的聲音中還帶着一絲顫意道:“奴家敬少俠一杯。”
李落笑了笑,眼神清澈的看着這個龜茲女子。女子偷瞄了李落一眼,看見李落溫和的笑容,心裏的驚慌定了幾分,極快的嫣然輕笑,将頭低了下去,不動聲色的擦去了眼角的淚珠。
事到如今,李落那還不知道賀樓岱欽的打算,看樣子是要将自己困在往生崖。剛送走了一個胡和魯,如今又來一個賀樓岱欽,原本以爲救出錢義就能離開往生崖,如今看來這隻是李落的一廂情願,非但沒見到人,還越陷越深。
不知道賀樓岱欽是不是真的舍得用龜茲女子的皮做人燈,但這位鬼市雄主除了城府極深和老謀深算外,絕不是外表看起來的那麽大度,實則睚眦必究,震懾龜茲歌姬,恐怕還是憎惡喚作柔奴的女子太過親近李落了,如此佳人絕色,怎會不視爲禁脔。
李落接過酒杯,颔首一禮,轉頭看向賀樓岱欽,剛要說話,就被賀樓岱欽打斷,就聽賀樓岱欽長笑道:“看起來龜茲的女人還提不起李少俠的興趣,那本尊就再換一個人,要是她還入不了少俠的眼,那本尊可就爲難的很了。”
鬼殿中充斥着賀樓岱欽的笑聲,笑聲雖大,隻是聽起來很冷,與此同時冷起來的還有李落的心和背上的當關。時至今日,李落早已心生疑慮,更有些不相信,當關竟然還能留在自己身邊。昏迷之後,當關沒有被人取走,其中緣由李落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就像這鬼市,古怪離奇。
不等李落思索太久,賀樓岱欽拍了拍手,朗聲喝道:“來人,上酒,鬼市的往生醉,哈哈,本尊珍藏多年了,今日高興,請諸位喝上一杯。”
殿中衆人竊竊私語,臉上俱有震驚之意,酒娘更是玉容微變,以酒爲号,自然在釀酒之術上頗有建樹,如今聽到往生醉的名字亦能面露驚訝,足見這壇往生醉的不凡。
話音一落,鬼殿後方傳來幾個清脆空靈的聲響,一個人影,聘聘袅袅,端着一個木制的盤子,上面放着一尊漆黑如墨的瓶子,瓶身古樸,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殿中諸人的目光悉數落在黑色的瓶子和捧着木盤的人影身上,黑如墨,白衣勝雪,更顯得臉上那張面具心蕩神迷,間或聽着來人身上小巧的配飾鈴铛發出靈動悅耳的聲音,單是走上幾步,就有不遜于龜茲歌舞的誘人。
奉酒而來的亦是一位熟人,吉布楚和。
賀樓岱欽也同樣在看着吉布楚和,臉上挂着一絲不怎麽協調的溫和笑意,道:“好酒配英雄,倒酒的人自然也不能差,李少俠,這次可還能合你的心意?”
李落看了吉布楚和一眼,吉布楚和眼簾低垂,瞧不見眼中神色,就這樣怯生生的站在鬼殿當中。
“尊主說笑了,夫人是尊主身邊人,的确豔蓋群芳,但我卻難有非分之想。”
“哦,少俠是不該有非分之想,還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李落淡淡一笑,回道:“兩者兼有吧。”
“少俠見過她?”賀樓岱欽眼中精芒連閃,沉聲問道。
“鬥獸之地見過尊主和尊主左右,貴夫人如此容色,看過一眼很難不記得。”
“是麽?少俠不該隻見過她一次吧,她的名字你不是也知道了嗎?這麽算起來,你和她也就不算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