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木,他是不是中毒還兩說,如果沒有中毒,就是白白送了一條性命。”英挺男子臉色不愉的說道,雖然心裏也有些忐忑不安,不過李落的神色太平淡了,平淡的不該是身臨險境的模樣,讓英挺男子心有疑慮。
“車大哥,你敢讓他和咱們待在一起麽?”曲木聲音轉和,低聲說道。
英挺男子神色一滞,看了李落幾眼,半晌無語。
人形異類消了兇性,隻在自家牢門前溜達,偶爾瞥一眼沒吃到嘴裏的血食,最多也就是舔舔嘴唇,并沒有再撲過來。
本是一場生死之争,就在李落伸手之後變得平淡無奇起來,沒有血肉橫飛,沒有斷手斷腳,紮卡幾人松了一口氣,不過看台上的人就有些無聊了,虎頭蛇尾,怎能盡興。
圍觀人群從驚訝中慢慢回過神來,一陣議論之後,漸漸鼓噪起來,指着地底下的衆人喝罵起來,不單是對着紮卡幾人,還有這些鬼猿也在騷擾之列。
如果隻是罵罵倒也沒什麽,不見那些鬼猿連眼皮子都懶得擡上一擡麽。
不過罵完之後,見兩方人馬都沒有動靜,讓這些看客極不滿意,随即從看台上丢下來不少雜物,兜頭兜臉砸了下來。
紮卡幾人隻能躲躲閃閃,不敢過分反抗,除了對面的鬼猿之外,生死亦在頭頂這些人的手中,要是惹惱了這些人,幾頓飯吃不上,恐怕也就隻能等着讓鬼猿大快朵頤了。
這些鬼猿就沒有這麽好的脾氣,沖着頭頂人群咆哮怒吼,還有的撿起落在地上的碎石瓦片丢了上去,你來我往,尖叫聲,躲避的身形,還有怒斥狂嗥聲,好不熱鬧。
不過就算這些鬼猿再怎麽暴跳如雷,卻還是沒有遂了這些看客的心意,上前去和紮卡諸人厮殺。牢門前的那個瘦小背影,也是一動不動。
看台上和地底下鬧騰了半天,一衆看客雖是不滿,不過也瞧出今個這一場血腥厮殺就隻能這樣了,罵罵咧咧了幾句,各自收了手,悻悻而歸。
牢門吱咯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兩個牢門同時打開,鬼猿這側無須人呵斥,最先進去的是那個瘦小鬼猿,其餘七個也都跟了進去,比起石牢外,這些鬼猿更願意在石牢中待着。
紮卡幾人就有些磨蹭了,沒有了鬼猿的威脅,紮卡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來掃去,一臉希冀,時不時展現些許雄姿英發,像一隻求偶的雀鳥,便如英挺男子口中所說,期盼着這群看客中能有誰瞧上自己的身手,願意爲自己贖身,離開這個火坑。
不過在李落看來,看台上不乏高談闊論、口若懸河之輩對着紮卡幾人指指點點,不過這目光投在英挺男子身上的遠遠多過紮卡。
英挺男子就平淡多了,似乎想明白了,有些榮辱不驚的意味,但是眼底深處那一抹熾熱和期許卻怎麽也化不掉。
石牢上方幾個武士模樣的異裝男子哈哈大笑,肆意的取笑自不量力的紮卡,而後大聲呵斥,讓紮卡幾人快些回去石牢之中。紮卡等了片刻,終是失望的收回了目光,下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從鬼猿口中活下來。
李落孤寂的站在諸人數尺之外,引了看台上不少人好奇猜測的目光。
掌櫃女子和身旁的長臉男子尚沒有離開,長臉男子指着李落向掌櫃女子問着什麽,就見這個美豔女子有搖頭也有點頭,不知道在說什麽,不過再望向李落的時候,原本冷漠的眼神中終是有了波瀾。
“你,别站在那,趕緊到石牢裏去!”從頭頂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冷叱,是一個武士模樣的年輕男子,說話李落倒也能聽得懂,是瑤庭言語。
不等李落回應,曲木便急忙叫道:“爺,他中了爛舌散的毒,不能和我們待在一起,要不然大家夥都得死。”
“呸,老子管你是死是活,時辰一到,還不進石牢的下場不用我再說一遍,你們想好了。”年輕男子陰恻恻冷笑道。
曲木瘦弱的身子猛然一顫,嘴唇不住的發抖,結結巴巴的帶着哭音道:“不能讓他進來,進來了咱們都會死。”
李落搖了搖頭,頗覺無趣,曲木的模樣看上去顯得很害怕,隻是怕是三分,裝是七分,挑起紮卡諸人同仇敵忾之心才是實,這些心思又怎能逃過李落的眼睛。
“何必這麽爲難,你們隻要擋住我不進石牢,不就沒事了麽?”李落淡淡說道。
紮卡看了李落一眼,就算在這樣四面楚歌的境地下,李落依舊面不改色,紮卡倒是生出幾絲惺惺相惜的意味來,隻是曲木這一聲吆喝,再加上鬼猿奇怪的舉動,紮卡就算心生佩服,這個時候也不敢冒險,随即歎息一聲,沉聲說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時辰一到牢門落地,門中生,門外死,這是規矩。”
“規矩?”李落皺了皺眉頭,問道,“門外的人不死又如何?”
“門外的人不死,裏頭和外面的人都要死。”
李落眉頭緊鎖,擡頭看了一眼石牢上方隔岸觀火的幾名鬼市護衛。方才出言說話的年輕男子無所謂的說道:“不錯,要麽你們都進去,要麽你們殺了他之後再進去,不管選哪一樣,過時不候,這也是鬼市的規矩。”
曲木眼中狠色一顯,叫道:“紮卡大哥,車大哥,動手吧,不殺了他我們都沒命活!”
李落對曲木的嘶叫聲充耳不聞,神情一冷,漠然說道:“好一個刻薄無情的規矩。”
年輕男子臉色微微一寒,冷冷的瞪了李落一眼,不過并沒有說話,興許是不願在一個将死之人身上浪費口舌。
曲木身後幾人蠢蠢欲動,這句過時不候的的确确也是這裏的規矩,倘若過了時辰還沒有進到石牢之中,下場比死還要凄慘三分。紮卡心念電轉,神色複雜的看了李落一眼,随即狠下心來,你死我活的時候顧不得其他,先過了這一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