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異類有些慌亂,口中呼喝有聲,音不成字,似乎有些羞惱。不過許是李落和暖的神色使然,這隻伸出來的手固然有些污迹,隻是卻不帶世人的憎惡和厭棄,便這樣伸在人形異鬼的面前。
“你可還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麽?”李落又問了一聲。
人形兇獸忿然怒吼一聲,顯得怒不可遏,不過無論如何咆哮,卻沒有撲上去撕咬李落,隻是看着李落不停的大吼大叫。
另有幾個人形異類蠢蠢欲動,竟被那個體型最大的人形異類攔了下來,默默的看着李落,這個身影有些熟悉,一時不願就這樣幾口吞進肚子裏。
人形異類叫着叫着,似乎有一滴血淚從人形兇獸的眼中流了出來,然後很快的隐入濃密的毛發中不見了蹤影。
看台上的旁觀客一個個張大了嘴,怔怔的看着這一幕,原本李落該是被這些異鬼撕成碎片才對,可是這一次卻叫這些看客失望了。
這個瘦小些的人形異鬼狂吼了半刻工夫,終是沒有撲上前去,竟然慢慢的退後了幾步,似乎有些落寞還是憂愁,收聲之後一步步回到了石牢前,面朝牢門蹲坐在地上,半晌沒有聲息。
這個人形異類離開之後,場中其餘的人形兇獸似乎也沒了興緻,看上去雖然有些沒吃飽的樣子,舔了舔嘴唇,留戀不舍的瞧了瞧紮卡幾人,慢慢的退了回去,圍在瘦小些的人形異類身旁,舔舐着傷口和身上的血迹。
這樣的情形在這裏從來沒有過,紮卡好似見了鬼一般看着盯着李落,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問道:“他是什麽人?”
英挺男子搖了搖頭,臉色凝重的回道:“不知道。”
不單是紮卡幾人心生疑問,就連看台上的鬼市中人也不禁心生好奇,這個新來的囚徒到底是什麽來曆,竟然能兵不血刃的驚走這些人形兇獸,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奇事。
看台上的光頭大漢也被眼前看到的情形引動了心神,雙目精芒連閃,頗有興趣的打量着李落,不過此事固然稀奇,但是李落也僅僅是展露了一手略顯高明的借力手段,算不上怎麽驚世駭俗,如果李落動用鳴鴻刀将這些人形異類盡數斬殺那就是另外一番境況了。所以這個光頭大漢隻是好奇了些,并沒有别的異色,畢竟身在往生崖鬼市中的人,哪一個沒有藏着壓箱底的絕技和手段。
李落收回手,平靜的看着漸漸和衆人拉開距離的人形異類,緩緩從口中說出了四個字:“丹頂紅鶴。”神情幽暗,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紮卡和英挺男子倒是聽得清李落說話,不過丹頂紅鶴這四個字李落是用大甘言語念出來的,一時間不明白李落自言自語了些什麽。
李落舉目向看台上掃了一眼,隻見到光頭大漢起身離去的背影,再看掌櫃女子,此刻仍坐在石椅上,臉色冰寒,一動不動的回望着李落。
李落斂去眼中殺意,隻是漠然瞧了一眼掌櫃女子,現如今找機會離開這裏才是當務之急。這條白線雖說是絕毒之物,但李落卻不曾察覺自己有中毒的迹象,可以冒險闖上一闖。隻不過這樣一來,恐怕多半個鬼市都要與李落爲敵,就算李落出的去,還有一個下落不明的錢義,再想要找到錢義帶他離開往生崖就難于登天了。
李落向紮卡這邊緩步走了過來,雖說李落沒有顯露什麽驚世駭俗的身手,不過就憑能讓人形兇獸退走這一件事,在紮卡心中,李落和這些人形兇獸怕是也差不了多少。
紮卡咽了咽口水,求助的看向英挺男子。英挺男子眉頭輕輕皺了皺,剛要開口,就聽身邊推李落出去的羸弱男子仿佛見了鬼一般尖聲叫道:“不能讓他過來,他中了毒,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鬼猿,把咱們全都吃掉!”
“曲木,閉嘴,别亂說!”英挺男子沉聲喝道。
“我沒有亂說。”喚作曲木的羸弱男子拗着脖子高叫道,“如果他不是中了爛舌散,這些鬼猿怎麽會這麽容易放過他?一定是聞到他身上有一樣的氣味,這才饒他一命,錯不了的,一定是這樣,不能讓他過來,他來了,咱們早晚都要死!”
英挺男子陷入沉吟,曲木所說雖然有些牽強,但也不是沒有道理,也許是看台上哪個權重人物看膩了人獸相争,想換點新鮮的玩意。
紮卡定了定心神,沉聲說道:“兄台,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不是中了爛舌散?萬事好商量,可别藏着掖着,存心害我們。”言語客氣了許多,比之方才實有天淵之别。
“我說沒有,你會信麽?”李落淡淡問道。
紮卡沉默不語,還是英挺男子輕聲回道:“不是不願信,而是不敢信。”
李落看了看英挺男子,問道:“如果我中了爛舌散會怎樣?”
英挺男子一指遠處人形兇獸,沉聲說道:“就和它們一樣,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鬼猿?”
“不錯。”
“這些鬼猿果然原本是人,他們中毒之前都是從哪裏來?”
英挺男子臉色微微一變,咬緊牙關一字一句的說道:“不知道。”
“這一次是不願說還是不敢說?”李落淡淡一笑道。
英挺男子悶哼一聲,閉口不語。
“别在這裏裝模作樣的演戲了,我早就看出來你居心不良,推你出去是試試這些鬼猿,它們果然不碰你,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曲木洋洋自得的說道,似乎對這種仗義執言極爲受用,也極爲滿足,有一種出頭露面的傲然之氣。
話音一落,就有數人随聲附和,看起來是怕極了這個爛舌散的毒,或者是害怕李落,怕李落變成下一個鬼猿。
“也罷。”李落揮了揮手,與其将心思放在這幾個人身上,還不如多留意牢門前那些徘徊輾轉的鬼猿,“我能去哪裏?”
曲木冷笑一聲道:“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