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義将長盒舉在眼前端詳了片刻,眉梢一挑,道:“大将軍,這裏有一把鎖。”
李落掃了一眼,在長盒一端有一個暗鎖,看上去頗是精巧。隻是長盒丢在山崖下不知道多少日月了,如今早已腐朽不堪,一道道鏽痕宛若醜陋的蚯蚓伏在長盒身上,如果不是恰巧混在這堆柴火中被錢義發覺,恐怕一眼望去都隻會當是一塊頑石。
李落不置可否,頗顯得有些興趣乏乏。錢義倒是執着,看樣子非要破開這個長盒瞧瞧裏面的乾坤。不過長盒雖是鏽迹斑斑,但錢義細查之下這工匠的手藝當真了得,除了瞧見一個暗鎖之外,幾乎看不到有縫隙。
錢義搗鼓了數刻,不得其門而入,瞧了瞧一臉淡然的李落,尴尬說道:“這盒子緊的很。”
李落笑了笑,錢義早有打算用強,隻是被李落一句恐有機關暗器的言辭打消了念頭,如今一時還沒有下手的地方。
錢義不擅破解機關,李落也不算怎麽深悉此道,牧天狼中除了術營這些人之外,說起來還要屬姑蘇小娘和沈向東是此道好手,猶是姑蘇小娘,一根蜈蚣鞭在手,或許竹陰公孫家的翹楚也未必能及。
“你放下盒子,我來破開暗鎖。”李落見長盒手藝精巧,不免也興起了幾分好奇之意,不知道長盒之中藏着什麽東西,需得這般慎之又慎。
錢義放下長盒,退開幾步,李落取出背上當關中的鳴鴻刀,微一沉吟,揚手揮出。就見刀光一閃,暗鎖發出一聲清脆細微的響聲,已被鳴鴻刀一斬爲二。
長盒打造的手藝固然精良,不過顯然材質隻是凡鐵,要不然也不會如此鏽迹斑駁。暗鎖已毀,長盒并沒有觸動機關的迹象,安安靜靜的躺在火堆旁,被火光映照的忽暗忽明。
李落反手一轉,鳴鴻刀挑開長盒。沒有異變,長盒應刀打了開來。鳴鴻刀身忽然閃過一絲暗紅,李落一怔,掌中鳴鴻刀似有雀躍激蕩之意,在手中輕輕一跳,又再安靜了下來。
“這是?”錢義愕然望着盒中物,“一把劍?”
長盒之中一覽無餘,一個古樸簡單的劍鞘,微微泛黃,帶着點鐵青的暗啞顔色,仿佛積澱了百年千年之久。劍長三尺三寸,和大甘所用佩劍相仿,不過劍柄要長出半尺有餘,尾端有一根小指粗細的鐵鏈,一端鑲在劍柄上,另一端沒入劍柄尾部正中處。鐵鏈約莫有五尺長短,通身青黑,不知是何質地,但隻看外表要比凡鐵青銅勝出數籌。
“看來是什麽人的兵刃,不知道怎會流落到這個地方。”
錢義掃了一眼柴堆,咋舌說道:“依末将看來隻怕是有人故意将這把劍留在這裏的,要不然随意丢進黑水之中恐怕誰也找不到了。”
李落點了點頭,這把劍背後或許有什麽故事,不過山洞中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單憑猜也猜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長盒之中再無他物,錢義卻也沒有大意,小心的試探了試探劍鞘,的确沒有暗藏機關算計,這才将劍鞘握入手中,反手一抽,寒芒乍現,但覺這山洞之中驟然冷了三分。鳴鴻刀嗡響了一聲,李落亦是一驚,急忙将鳴鴻刀收回當關之中,這才定睛望去。
李落和錢義異口同聲的喝道:“好劍!”
這把劍的确是一把好劍,劍身清幽透白,比大甘軍中佩劍寬出一指,算是一把闊劍。長劍劍身不知是何物打造,分量不輕,比尋常長劍重逾數倍,非臂力驚人之輩多半舞不動這把長劍。
長劍幽寒刺目,隐隐有劍意流轉,靈動處确是遜于鳴鴻刀,不過也是世間少有的神兵利器,至少李落便覺得這把劍倘若落在善使重劍的江湖高手手中,多半不會遜色道家的雪骊劍多少。
錢義将長劍遞給李落,入手一沉,李落暗自咋舌,好重的一把劍。要知道尋常長劍也不過十幾斤二十斤,有些以特别鍛造之法打造的長劍才會超過這個重量,眼前這把劍便是其中之一。
李落單手持劍,舞了一個劍花,收劍之後瞧着手中長劍怔怔出神。
“大将軍,怎麽了?”
“這把劍好像有些奇怪。”李落輕輕的抖了抖劍柄末端的鐵鏈,忽然伸手施出巧勁一拉,就聽見嘩啦一聲,鐵鏈帶着一把尺許長的小劍從長劍劍柄處掉了下來。
短劍突跳,宛若一條銀魚閃現出幾束毫光,随即落在地上,沒入地面上的山石數寸,劍尾猶在輕顫。李落和錢義臉色皆是一變,不借外力,單憑自身的銳利鋒芒竟然可以入石數寸,這把短劍足可稱得上神兵之列。
長劍劍身中空,暗藏短劍,這般巧奪天工的技藝當真是聞所未聞。短劍離開長劍劍腹,李落便覺出手中兵刃最少輕了一半,倘若以質地而論,這尺許短劍還在長劍之上。
錢義一怔,驚訝說道:“這是?”
“看來還是一柄奇門兵器,和子母日月劍有些相似,不過不知道打造這把利器的人有沒有屬意一個名字。”李落臉上閃過驚容,這樣一柄神兵利器丢棄在荒郊野嶺中實非平常,是有人故意如此,還是另有緣由,總歸不是什麽随意可以丢棄的平凡兵刃。
山洞就在往生崖下,這把兵刃想來和往生崖也脫不了幹系,是兇,是吉?眼下李落兩人難以預料。不過既然碰見,便是有緣,倒也不至于爲了一句兇吉難料就讓神兵蒙塵。
“錢義,你将這把劍收起來,日後說不定還用得上。”
錢義應了一聲,接過長劍,随手舞了舞劍,眼中頗有些驚歎熱切之意。不過錢義的一身功夫都在刀上,劍法并非所長,要不然怎也得有些愛不釋手的模樣。
錢義用布包好長劍,财不可露白,這些神兵寶物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