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義和應峰不以爲意,這個和庫爾好小氣的心思,天下奇物還有多少李落這般身世地位不曾見過的,遮遮掩掩,當真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落神色不變,笑問道:“如此說來,兄台有辦法渡過黑水天險?”
和庫爾悶哼一聲,道:“小兄弟,小老兒說了這麽多,你還打算前去往生崖?”
李落神情悠遠,淡淡說道:“如果能去當然最好不過了。”
“别怪小老兒多嘴,一入往生崖,兩世重爲人。不管小兄弟是要找人還是有别的事,依小老兒看來都是白費心思,能不去就别去的好。”
“多謝兄台好意,隻是不曾去過,總歸有些遺憾,至于結局如何,能了解心願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和庫爾怔怔的看着李落,神情數變,仿佛心中有什麽難以決斷的事,一時拿不定主意。過了許久,和庫爾猛然一擊掌,喝道:“算了,既然小兄弟心意已定,那我就送佛送到西,帶你們一程。”
“老爹,你!?”和庫爾身後女子猛然擡頭,幽怨的看了李落一眼,神色頗有些不高興,似乎是埋怨和庫爾多管閑事。
和庫爾擺了擺手,歎氣應道:“奴娃,這位小兄弟一定也是有什麽緊要的事才要去往生崖的,咱們幫他們一把,也算積個善德,進去之後長生天保佑,但願你我也能償了心願。”
俏麗女子哼了一聲,不再多言,又将頭垂了下去。
“如此就多謝兄台成全。”李落誠顔一禮,以示謝意。
和庫爾沒有領受李落一禮,搖頭歎息道:“小老兒不知道帶你進去是成全了你還是害了你,哎,小兄弟,你實在是太固執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兄台援手之意我等銘記于心,至于進去之後是生是死,那便是我等的造化,與兄台無關。”
“大……少主。”應峰低喚一聲,壓低聲音耳語道,“這四人來路不明,難辨善惡,不如先擒下他們,逼問之後再做定奪。”
錢義也微微點了點頭,此議甚是穩妥,在這個地方動手,隻要和庫爾四人不慌不擇路之下闖入黑水天險之地,三人聯手,留下他們并非難事,再怎麽說北征大軍的将士也離得不遠,總好過貿然闖入一處陌生險境之中。
李落心中一動,此舉雖是有些恩将仇報的意味,不過不失爲一策。和庫爾并未察覺李落三人的異狀,擡頭瞧了瞧天色,沉聲說道:“小兄弟如果要進往生崖,那我們還得快些,如果錯過時辰,下一次就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
“時辰?”
“嗯,黑水毒瘴毒性最弱的時候,也隻有這個時候往生崖才能出入,其他時候都是死路一條。”
“什麽時候?”
“兩刻之後。”
錢義眼中一寒,沉喝道:“這麽急!”
“正是,要不然我們千趕萬趕,走得這麽匆忙,就是爲了這一刻的機會。”
“要如何進法?”
和庫爾神秘一笑,道:“到時候小兄弟自會知曉了。”
“故弄玄虛。”應峰不滿冷喝道。
李落擡手阻住應峰,示意稍安勿躁,心念電轉,沉聲問道:“進去之後再怎麽出來?”
“往生崖難進不好出,不過出來的時候要比進去容易些,隻要舍些錢财,鬼市自然有人送你們出來。”
“錢财乃是身外物,倒還好說,隻是進了鬼市又該找何人送我們離開?”
“這個小兄弟不必擔心,我們一道進去,我會指點送你們出來的地方,之後我還有别的事,恐怕沒有工夫再照應你們了,不過鬼市之中各憑機緣,小老兒多半也沒有資格照應你們。”和庫爾自嘲一笑道。
“黑水毒氣甚烈,是否離去的時候也要等到黑水毒性最弱的時候才能出來?”李落凝聲問道,倘若困在往生崖數月,怠誤軍機,可就是數萬将士的生死。
“不會,鬼市中這門買賣自有玄機,可避瘴毒,隻要給錢,任何時候都可以離開。”
李落沉吟不語,如今種種都是和庫爾一面之詞,雖說此人眼下看着并無惡意,但稍有差池,李落卻一樣承受不起。
錢義和應峰對視一眼,彼此心意皆是不願李落涉險,最好的辦法就是擒下這一行四人,哪怕多等數月也是好的。
“少主,不如從長計議。”錢義低聲說道。
“哼,膽子這麽小,還去往生崖做什麽。”女子不忿嘟囔了一句。
聲音不小,傳入場中幾人耳中,李落神情不變,尚在盤算什麽。錢義隻是面無表情的掃了俏麗女子一眼,沒有說話,而應峰面顯怒容,眼中殺氣一閃即逝。
“奴娃,不可胡說。”和庫爾叱責一聲,向李落三人一禮賠罪道,“小老兒這個女兒沒大沒小,說話不中聽,三位别往心裏去。”
李落收回心神,展顔一笑道:“無妨,不知道兄台可以帶幾人進去?”
“少主!”錢義和應峰臉色微變,齊聲勸阻。李落身爲軍中主帥,每每都有隻身犯險之舉,軍中将士固然敬重有加,隻是在這一點上卻頗有微詞,猶以呼察冬蟬爲最,背地裏沒少诋毀诽謗李落,就是不知道這些話有沒有傳入李落耳中。不過就算李落知道了,多半也隻是一笑了之。
李落輕輕搖了搖手,示意無礙。
“隻能再有兩人進去。”
錢義看了應峰一眼,沉聲說道:“少主,既然如此,讓我們兩人去吧。”李落似乎已經動了心思,如今隻能退而求其次,務必不讓李落身處險境。隻是李落向來不會作壁上觀,瞧着麾下将士犯險。在這種事上殷莫淮倒是和李落很不一樣,這也是殷莫淮不喜李落行事之風的緣由之一。
“兩個人,是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