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爺大可寬心,我隻怕去的遲了,流姑娘就已經香消玉殒了。”
李落探手封住柘木合圖幾處穴道,勉強止住失血,漠然說道:“如果你不等找到她就死了,就算命途如此,怨不得旁人。”
柘木合圖心中暗恨,隻是臉上的神色卻沒有什麽變化,生死隻在李落一念之間,倘若李落背誓,柘木合圖實難幸免,如今也不敢再挑唆非議,隻盼着李落果然如傳言般一諾千金。
李落命萬一府攙扶劉開山過來,劉開山氣若遊絲,幾乎察覺不到脈搏的迹象。幾名将士怒目而視,直恨不得上前将柘木合圖碎屍萬段。柘木合圖置若罔聞,就當做沒有看見,也不曾出言譏諷。此際的命暫且是保住了,不過倘若再惹怒李落,難免李落不會再起殺心。
李落眉頭微皺,劉開山受傷極重,就算救回性命,恐怕一身武功也要十去五六,無論如何,先救人要緊。萬一府早就聽聞李落醫人的本事非同小可,今夜一見才知所言不虛。不過數刻,劉開山宛若遊絲一般的呼吸聲已然清晰可聞,神色安穩了下來,至于其餘幾人所受外傷更加不在話下。
衆将士傷勢暫且無礙,幾将拆了幾塊門闆,将劉開山放在上面,擡着返回軍中大營。其餘諸将士的屍身就安葬在這裏,青山爲伴,綠水爲鄰,反正身死之後也不過一堆黃土而已。
萬一府幾人辭别李落而去,李落婉拒了萬一府留下效命之請,命其先行返回前鋒營聽令,也不必告訴沿途将士李落的行蹤,此間事了,李落自會返回。
李落靜靜的看着兩隻火把漸行漸遠,萬一府趁夜回營,一刻也沒有停留。劉開山受傷極重,李落隻是暫且壓制了傷勢,倘若不能盡早醫治,恐怕後果更加不妙。
火光下營中諸将的背影顯得格外蕭條,李落胸口一陣氣悶,有些淡淡的血腥氣經久不散,便是萬一府自始至終不再有任何異色的神情,讓李落分外覺得沉重不堪。
“萬物一府。”李落呢喃自語,沉默半晌,回頭看着神色忽暗忽明的柘木合圖,淡淡問道,“格根塔娜人在何處?”
柘木合圖一愣,原以爲李落會迫不及待的問起流雲棧的下落,沒曾想李落竟然先問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李落問的很是突然,柘木合圖微微色變,一時間沒有答言。
“帶我去見她。”
“誰?流姑娘?”
李落默然無語,隻是冷幽的看着柘木合圖。柘木合圖臉色僵硬起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王爺,流姑娘危在旦夕,去的晚了恐怕她就活不成了。”
“哦,既然如此,那你最好快些帶我見到格根塔娜,假若耽擱了時辰,誤了流公子的性命,你必死無疑。”
“王爺,何必爲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耗費時間。”
李落面無表情,清冷說道:“也許我更願意取你的性命。”
柘木合圖臉色極其難看,半個時辰前賭赢了,果然用流雲棧的消息暫且換回了自己一條命來。不過眼下柘木合圖卻不敢再拿自己的命來賭,流雲棧到底和李落有什麽樣的交情實難預料,不過李落想殺自己的心思卻做不得假。
“我帶你去。”柘木合圖陰沉說道,緩緩站起身來。肩頭的刀傷已被李落稍做醫治,血止住了,隻不過此際虛弱的很,身子搖搖欲墜,似乎一陣風就能将柘木合圖吹倒在地。
李落并無憐憫之心,但也沒有催促柘木合圖,隻是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意刀氣卻從沒有離開過柘木合圖周身片刻,仿佛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柘木合圖命不久矣。
如此冷冽淡漠的殺意讓柘木合圖如芒在背,心中縱有算計,但是眼下除了趕路卻不敢有别的異動。
走了一夜的路,天色将亮,兩人到了一處山洞前。這是群山之中随處可見的一處山洞,低矮陰濕,不等進到洞中,單單隻是站在洞口就覺得有一股陰寒刺骨的冷氣來回流竄。李落眉頭微皺,格根塔娜受傷頗重,經脈運轉不甚流暢,倘若待在這樣一處陰濕的山洞之中,實則于傷勢無益。
“就是這裏。”柘木合圖冷淡的說道。
李落嗯了一聲,朗聲說道:“蒙厥贊瞬,請現身一見。”
山洞之中隐約有回音傳了出來,不過沒有人應聲,李落并沒有貿然入内,當日不單是有一位蒙厥國師的高徒,而且還有那個名喚泊肅葉的武尊傳人。
柘木合圖逗留在林山縣不曾北返,說不準泊肅葉也會留在這裏。
過了半晌,山洞中依舊靜寂無聲,隻能聽見風穿過亂石發出的嗚咽聲響,聽起來頗是滲人。
“這裏除了她之外,是否還有旁人?”
“沒有。”
李落看了柘木合圖一眼,柘木合圖冷笑道:“我的命在你手上,如果我騙你,還不如讓你殺了我來的痛快。”
李落點了點頭,平聲說道:“言之有理,請。”
柘木合圖冷哼一聲,也沒有推脫搪塞之意,徑自向洞中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山洞陰暗潮濕,好在朝陽初升,洞中雖是陰暗,但勉強能看清四周景緻。
這是一處山岩裂縫而成的山洞,頭頂處有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将整個山洞一分爲二。從這道縫隙中有不知名的根莖探了出來,不時還有水滴落下,叮咚作響,一入山洞,便有一股黏稠的濕氣繞在身外,揮之不去。
柘木合圖入洞之後一語不發,這般悶不吭聲的模樣頗讓李落生疑,不過李落倒也無懼,如果柘木合圖當真包藏禍心,李落尚還有自信能在變故發生之前出手誅殺此獠,依着柘木合圖的心性,想必也不會拿自家性命當兒戲。
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