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遠處的大甘将士就這樣旁若無人的靜立觀望,火把在夜空裏極是顯眼,來也不來,走也不走。落雲頭贲按捺不住,命麾下一支精銳騎兵前去探聽虛實,人數不多,隻有數千之衆,倘若折在營外也無傷大雅。
目光能及,戰馬奔馳也要不了多久,營門上落雲頭贲和蓋束颦幾将眼睜睜的看着騎兵揚長而去,不一會就到了火把照亮的近處。
草海騎兵小心翼翼的靠上前去,不一會,也就是盞茶工夫,隻見這些騎兵将士兵分兩路,一路還守在原處,另一路疾馳而歸。
草海諸将疑惑不解,等着騎兵将士回營一問,氣的壯漢哇哇大叫,讓衆人提心吊膽的大甘軍營除了火把和馬糞之外空無一物,竟然是一座空營。
再好的脾氣讓大甘騎兵連番戲弄也壓不住胸中這股邪火,蓋束颦也變了臉色,陰沉的很。
“固守,固他娘的守,這些狗賊欺人太甚,簡直不把咱們草海兒郎放在眼裏,他娘的,這口惡氣實在是咽不下。”壯漢罵罵咧咧,蓋束颦出奇的沒有勸阻反駁,顯然也是動了肝火。
不過讓營中諸将驚訝的事罵完之後這位暴躁嗜殺的落雲頭贲并沒有傳令出兵,反而下了一道完全相反的将令,命将士守營不出,該睡覺的睡覺,該喂馬的喂馬,任這些大甘将士鼓噪喧鬧。
另傳令半數将士守夜,大甘兵将虛實難測,如果虛中有實,突然劫營的話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後半夜,大甘騎兵又來了四趟,加起來比前天夜裏還多了一次。
同樣是揚鑼搗鼓,聲勢不小,但每次都是無果而終,來去沒有蹤迹可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久而久之,草海營中的将士竟然有些習以爲常的感覺,大甘将士怕也沒有膽子真的劫營,鬧出點動靜出來,好讓澗北城裏的将士安心守城。
這一夜就這樣無所事事的過去了,到了第二天天一亮,四野之中杳無人迹,連一隻走獸都看不見。
這一天的天色不甚好,陰了天,飄起了秋雨,透着絲絲寒意。
雨不大,隻是瀝瀝淅淅下個不停,黏稠潮濕。到了傍晚,雨是停了,可惜又起了霧,雖然不是很濃,但曠野中盡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霧氣。霧中透着黑影,也不知道是人去樓空的破舊房屋,還是稻田邊上的樹木,瞧不真切。
起了霧,天反而黑的遲了些。這樣的天氣待在營帳外面實屬受罪,落雲頭贲挑了兩個擄來的大甘女子,在帳中淫辱了一番,随即丢給手下的将士,看也不看一眼,比起丢棄一塊破布還要随意。
聽着女子尖利的喊叫和哀求,夾雜着草海士卒肆無忌憚的淫笑,在營中傳的格外遠,分外讓人心生騷動。
壯漢聽着淩辱女子的淫聲慘呼,不知何故,總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似乎會有什麽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
可惜營中戰馬不是人手一匹,要不然何必窩在闆田府這個破地方喝風受罪,跺跺腳都能殺到大甘皇城腳下,到時候什麽樣的金銀财寶找不到,什麽樣的美人見不到。
聽着聽着,淫語聲越來越大,求饒聲越來越小,愈加讓人心煩意亂。壯漢穿好盔甲,掀開帳簾正要出去巡營,忽然迎面走來一人,是蓋束颦。
“咦,頭贲,你去哪裏?”
壯漢看了蓋束颦一眼,沒好氣的甕聲說道:“巡營。”
“哦,那一起去吧。”蓋束颦走過來和壯漢并肩而行,一起去營中各處巡查。
路上遇到的草海将士甚是好奇,要知道這兩人平日裏就不對付,前幾天才剛剛吵了一場,此刻一起巡營看着着實别扭。更叫人驚訝的是落雲頭贲竟然沒有一點不耐煩,冷肅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蓋束颦擡頭看了看天色,凝聲說道:“這個天氣不大好啊,到了夜裏更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壯漢嗯了一聲,過了良久,突然問道:“你說他們晚上會來真的劫營麽?”
“這,不好說,連着騷擾了兩天,營中将士困倦不說,而且現在多少都有些掉以輕心,再加上今個這天色,叫我說是個劫營的好機會。”
“蓋老兄,不瞞你說,晚間我這心就沒有定下來,總覺得會出什麽事,坐不住了這才出來到處轉轉,怕是南蠻子今晚上會來劫營,聽你這麽一說,十有八九錯不了了。”壯漢摸了摸腦袋,凝重說道。
“大甘不是有句話叫小心駛得萬年船嘛,依我看咱們小心點總沒壞處。隻要等到撥汗攻下澗北城,整個掖涼州都是我們的,到時候就用不着這樣提心吊膽了。”
少有的壯漢竟然會盼着相柳兒早些出現在自己眼前,聞聲嗯了一聲,說道:“我讓人傳令下去,今晚上都小心着點。韓豹那裏就請蓋老哥過去一趟。”
“好說。”蓋束颦也不推辭,拱手一禮,轉身去往姬地軍營。
不多時,将令就傳了下去,營中諸将謹慎戒備,讓這些苦命的大甘女子有機會喘上一口氣。
轉眼間天就黑了,霧氣消散了許多,能看見遠些的景緻。不過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雨,去白天裏下的還大了點,晚上冷風一吹,能透到骨子裏的涼。
闆田府是個小城,早些年間城門失火,将一座城池燒的七零八落,城牆破敗不堪。
掖涼州的知州向朝廷讨過修繕的銀兩,不知道最後冢宰府有沒有撥下銀錢修繕,但時至今日闆田府府城依舊還是當年大火後的模樣。
雖然地處澗北城正南,似乎淳親王也沒多少心思顧及闆田府府城和城裏的百姓。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樣一座破敗殘城,倒讓草海大軍沒有了城牆遮擋,倘若是一座大好的城池,就算塞不下二十萬大軍,但想要劫營也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