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義父,孤眠一定不會讓義父失望。”淩孤眠極顯恭敬的說道。感激涕零的眼神深處藏着一抹讓人心驚肉跳的沉靜冷漠,隻是開懷大笑的淩疏桐卻沒有看到。
“好,好,孤眠有這樣的心思就好。”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淩依依柔聲喚道:“父親,淩郎。”
“是依依,進來吧。”淩疏桐慈愛應道。
屋門打開,淩依依懷抱着一個胖乎乎的男童走了進來,一臉爲人母的疼惜慈祥。淩依依向淩疏桐和淩孤眠盈盈一禮,笑問道:“父親和相公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哈哈,當然是喜事,至于是什麽讓孤眠告訴你吧。來來來,讓我看看我的乖孫兒。”淩疏桐笑着接過淩依依懷中的男童逗弄起來。娃兒已到了咿呀學語的年齡,能喚些簡簡單單的稱呼,淩疏桐便樂此不疲的嘗試着讓娃兒叫上一聲爺爺。
逗弄了少頃,淩疏桐心情大好,将娃兒攬在懷中,回頭向淩孤眠和淩依依說道:“今個往後孤眠有得忙了,依依,你陪孤眠說說話,我帶知兒去院裏玩耍一會。”
“知道了,爹。”淩依依乖巧的應了一聲,淩孤眠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屋中隻剩下淩依依和淩孤眠二人,淩依依含情脈脈的看着淩孤眠,起身走到淩孤眠身邊,輕輕爲淩孤眠揉着肩膀,輕聲細語道:“淩郎,父親說的喜事是什麽呀?”
淩孤眠眼睛一亮,頗有些一飛沖天的意氣,神采飛揚的說道:“聖上命我爲北伐主将,即日便要率軍前往北府,與草海賊寇一決雌雄。哈哈,終于遂了我的心願,有朝一日我要讓天下人知道我淩孤眠并非隻是太傅義子,禁軍中一個可有可無的将領,我亦能上陣殺敵,揚大甘國威。哼,與他李落相比,我差在哪裏!”
淩依依并沒有聽到淩孤眠話語之中對李落的嫉恨,還停留在淩孤眠說起就要率軍北上的震驚之中,草海蠻族,就是淩依依這樣一位深居簡出的大家閨秀也聽到過他們的兇名。
淩依依一臉擔憂驚懼神色,顫聲低語道:“夫君,聖上怎麽讓你領軍出征?這些事難道不應該是别人去做麽,爲什麽要淩郎去?不行,我要告訴父親,讓父親入宮面見聖上,收回聖旨,換别人去吧。”
淩依依跌跌撞撞就要出屋,淩孤眠雙目一寒,厲聲喝道:“回來!”
淩依依一顫,愕然回頭看着淩孤眠,淩孤眠還不曾這樣聲色俱厲的斥責過自己。淩孤眠似乎也覺得這般模樣有些不妥,神色放緩,起身拉過淩依依坐下,柔聲勸解道:“依依,這個機會往日我日思夜想而不可得,如今就在眼前,我豈能容它白白流走。而且還是父親大人在聖上面前力主我爲一軍主帥,如若不然,怎麽會輪到我頭上。”
“可是,夫君,你要去的是北疆啊,妾身聽說草海蠻人茹毛飲血,一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人,你去那裏,妾身,妾身實在是擔心的很。”淩依依淚眼婆娑道。
淩孤眠哈哈一笑,摸了摸淩依依的秀發,和聲說道:“依依,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無稽之談,沒有的事,草海諸族和你我一樣,不是什麽三頭六臂的怪物。再者說了,想我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會害怕什麽妖魔鬼怪不成,此番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我不能總躲在義父大人的羽翼之下,理該闖出一番屬于自己的天下!”
“其實,夫君随着父親做事也沒什麽不好,最少不會有什麽危險。”
淩孤眠靜靜看了淩依依一眼,眼神中有一股漠然之色,平淡說道:“婦人之見。刀光劍影你覺得危險,那卓城可就平安了?你去問問義父大人,這些年在卓城是怎麽一路如履薄冰的走過來的,稍有不慎,雖然看不見刀光劍影,卻一樣會讓你屍骨無存。”
“可是……”
“沒有可是,身在卓城紛擾之中不進則退,進則平安,退則窮途末路。哼,就算聖上答應義父讓我領軍北上,定天王還是在我帳下安插了一名副将,不就是懷疑猜忌于我,此刻朝中盯着我的人不在少數,盼我好的怕是沒有幾人。”
淩依依一怔,喃喃低語道:“他不會故意懷疑猜忌夫君的……”
“哦,他若不會,那便是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淩依依臉上慘白一片,瞬間失了血色,無論如何,當年嫁與李落,而後又被李落休出棄名樓,總歸是心頭的一根刺,顯然也是淩孤眠心中的一根刺,也許比起淩依依還要在意。
淩孤眠出了一口惡氣,見淩依依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漠然一笑,複又寬言溫聲道歉道:“依依,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沖你發脾氣。哎,爲夫縱有爲江山社稷鞠躬盡瘁的心思,隻是這些年一直沒有機會,眼下終于得償所願,如果不緊張那一定是我騙你的,你不會怪我吧?”
淩依依擦了擦眼淚,嫣然一笑道:“妾身怎麽會怪淩郎呢,隻是,我擔心你。”
淩孤眠看着淩依依這般破顔一笑,美的不可方物,呆了一呆,輕咳一聲,壓下心頭雜念,笑道:“擔心什麽,你的夫君可不比旁人差,他們可以建功立業,我一樣可以。”
淩依依暗自歎息一聲,也許在淩孤眠心中唯一想要一争高下的就是李落,這就是自己的孽緣了吧。
“對了,依依,你什麽時候進宮?”
淩依依看了淩孤眠一眼,輕聲說道:“近些日子宮裏事多,還不曾有機會和長平公主說起,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