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也不得不防啊。”萬隆帝愁腸百結道。
李落環視殿中群臣一眼,正顔說道:“皇上,諸位大人,玄樓有一議。”
萬隆帝眼睛一亮,疾聲喝道:“玄樓快說!”
“擇将率軍沿秦州鄞州北上,牽制盤踞闆田府的草海敵軍,與澗北城中的定北軍遙相呼應,務必将草海諸軍困在掖涼州;其二另遣一将率軍從折州入北府,沿折江北上,戒備草海敵軍沿河南下,另與幽州諸地的定北軍兵合一處,謹防草海将士越過折江,攻北府其他數州之地;其三,傳令昆江水師艦隊鎮守折鎮,除了防備草海大軍南下之外,一應糧草由水路運送北上。草海諸部雖然這次用了水師作戰的法子,兵出奇效,但草海諸部不善水戰是事實,初始借兵力之優和大甘守軍猝不及防,尚能一戰建功,倘若他們還留在折江江面上,草海聯軍必敗無疑。草海諸部絕不會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如果大甘将士能封鎖折江,草海諸部除了沿掖涼州南下一途外沒有别的選擇,所以此次率軍從折州北上的這一支大軍非同小可,定要慎之。”
朝中能征善戰的武将大多都在定北軍和牧天狼帳下,餘下的不乏骁勇善戰之才,不過明珠蒙塵,此刻大甘朝堂之上求一個能讓萬隆帝和群臣放心的領軍大将着實不易。狄傑算一個,不過年紀太大了,鎮守後方還好,沖鋒陷陣早已力有不逮。
李落并未言明,但縱觀當下,領一軍自秦州鄞州北上解圍的除了李落隻怕還找不出旁人來。餘下這支身負重任的大軍領将,群臣雖然各自動着心思,不過也沒有人敢拿大甘的江山社稷和萬隆帝的安危做兒戲,沒有人輕言舉薦。
“玄樓的提議甚好,諸位愛卿以爲如何?”
諸臣議論幾句,皆都颔首稱是。李落的言語并沒有什麽太大的纰漏,有人出頭當然是好,萬一北府守不住了自然有人在前面頂着,何樂而不爲呢。
“那這領軍之将諸位愛卿可有人選?”
群臣交頭接耳,事出突然,倉促間就要擇将出兵,的确有些匆忙。不過眼下也沒有太多工夫讓群臣吵吵鬧鬧,卓城耽擱一天,還不知道掖涼州會生出怎樣的變故。
狄傑輕咳一聲道:“啓禀聖上,微臣以爲可由定天王統領三軍,出兵秦州鄞州這一支大軍,沿折江北上的大軍,另外還有昆江折江上的水師都該由王爺一人統領。”
不等群臣出言,萬隆帝大手一揮道:“朕早有此意,此番北上諸軍皆由玄樓轄制,此事不必再議。”
“這,聖上,西府局勢不穩,西域諸國蠢蠢欲動,九殿下會否分身乏術,反而誤事?”司馬顧憐影小心翼翼的問道。
萬隆帝看了李落一眼,心裏倒是真的想将這些事全部交由李落處置,不過顧憐影一句分身乏術倒也沒有錯,勉強應付說不定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玄樓,你意下如何?”
李落淡淡說道:“西府戰事不足爲慮。”
萬隆帝一怔,殿中群臣亦是人人側目,好一個心高氣傲的定天王,換做朝中任何一個大臣,怕是誰也不敢說這句話。狄傑若有所思的看了李落一眼,看來西域局勢并不像中書令收到的密函那麽兇險,所謂諸國聯手雲雲,也許另有蹊跷。
萬隆帝大喜過望,無暇分辨李落所說是不是不自量力,朗聲喝道:“太好了,那北府戰事就全靠玄樓了。”
李落恭敬一禮,沒有推辭,殿中無人駁斥反對,就這樣定了下來。如此情形确讓諸位老臣五味雜陳,曾幾何時,堂堂大甘除了一個定天王竟然沒有别的可用之将,當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少保應冠旗還想舉薦帳下骁将,不過想了想還是暗歎一聲,沒有多話,無論是資曆還是威望,李落都是不二之選。
主帥已定,剩下水師都統和另一支大軍的主将。水師領将重臣推舉了司馬顧憐影。顧憐影雖是文官出身,不過也深悉武功,頗善兵道,素有智計才名,兼又身居掌管軍政和軍賦的要職,居于後方調度糧草饷銀最是恰當,自然也沒有什麽異議。
顧憐影出身大甘世家,宗族中與大甘朝廷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投敵叛國之類當無須擔心。看着顧憐影臨危受命,李落心生黯然,倘若此時太叔閑愁還在,自己心裏也會多一分安心吧。
至于率軍沿折江北上這一支,李落原本屬意牧天狼大将袁駿,袁駿文武雙全,可當大用。不過沒等李落奏請萬隆帝,隻見太傅淩疏桐着急舉薦了一人,任人不避親,舉薦之人正是太傅義子淩孤眠。
李落心生愕然,眉頭微微一皺,和淩孤眠之間有一個讓李落心中有愧的淩依依,淩孤眠品性才學如何李落的确不曾用心留意過,約莫隻覺得淩孤眠是個武功不凡頗有城府的富貴公子。
此刻到了朝堂上李落才發覺自己想錯了,平心而論似乎小觑了這位太傅義子。淩疏桐舉薦之後,竟然不乏有人當衆稱贊,就連狄傑也無話可說,萬隆帝亦是連連點頭,看起來頗是信任這位太傅義子,簡言之有些衆望所歸的意思。
萬隆帝詢問李落,事已至此李落也不能再多說什麽,倘若用人唯親,朝堂諸臣自然會心生不滿,如果行事推三阻四反而更加得不償失,且先瞧瞧這位禁軍将領是否真有将帥之才。再者雁沉州和幽州還有定北軍副帥元稹和他麾下三十餘萬大軍,就算淩孤眠實力不濟,元稹當也能與草海鐵騎周旋一番。
李落恭聲領命,應允了太傅的提議。不過淩孤眠畢竟還是首次領軍出戰,李落恐不熟悉軍中事務,殆誤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