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廖語嘿嘿一笑道:“王爺深知我心。”
李落莞爾一笑,不以爲意。
其實翟廖語有句話說錯了,最後來的未必都是道家天宗一脈,至少萬隆帝身側還少了一個人,一個理應不會來,但李落卻知道肯定會來的人,大甘的雲貴妃。
半個時辰轉瞬即至,道家天宗依舊沒有露面,長明宮前的衆人按捺不住議論起來,萬隆帝不苟言笑的臉上也漸漸爬上了一層陰雲。
如果道家天宗避而不戰,那這場聲勢浩大的巅峰之戰就成了江湖中的一個笑話,連帶着萬隆帝和大甘朝廷也不會落個什麽好聽的名聲。
黑沉沉的蒲團上,三生道人波瀾不驚,似乎身邊人、身外事對她沒有絲毫影響,冷靜的讓人暗暗稱奇。
“這道家天宗該不會避而不戰了吧?”一旁的雲隐門少主有些懷疑的問道。
“不會。”戰門之主離得近,聞言簡短的回了兩個字,便不再多說。
雲隐門少主還待說話,突然看見身邊諸人皆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沒有半點焦急不耐的神情,猛然醒悟過來,随即平息靜氣的安靜站在一旁。
鍾鳴聲響,繞梁不絕,鬥法的時辰到了。
三生道人緩緩睜開眼睛,目如朗星,亮的比天上的明月還要惹眼,一雙雪眉在月光下綻出縷縷寒芒,極是迫人。
“天宗道友,請現身一見。”
話音剛落,一把長劍刺破虛空,翩若驚鴻,帶着一道璀璨炫目的白芒,穩穩刺入長明宮前的白玉石台上。
劍身如水,在輕顫中蕩起陣陣漣漪,劍影宛若白雪,映着雪案螢燈的異芒,一瞬間就引去了在場衆人的目光,心神動蕩,皆都目光炙熱的看着這把絕世神兵。
三生道人也不例外,雙目爆出一股冷冽的神芒,喃喃低語道:“雪骊!”
劍已到,人自然不會太遠。
就在長劍破空劃出的白芒之後,一行人似乎是從蒼穹之上渡入凡間的仙府中人,輕緩無物般落了下來。
當先一人正是身着樸素道服的道家天宗宗主逍遙子,風輕雲淡,不溫不火,端可稱得上仙風道骨,李落日前所遇的出雲觀觀主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逍遙子身後跟着數人,離得不近,也不算太遠,此舉業已表明自己的心意,固然是天宗的好友,但決計沒有聯手欺負地人宗三生這個小輩的意思。
翟廖語雙目一凝,嘿了一聲,低聲說道:“來的人可夠全的。”
李落輕輕嗯了一聲,逍遙子身後諸人中有已經和李落見過一面的言心,自然不會少了男兒裝扮的流雲棧,還有兩個年紀與逍遙子差不了多少的老道士,其後跟着三名負劍的青年道士。除了這八人外,另有幾個在李落看來很面生的中年人,雖然不知道出身何處,但隻看随意一站就有如嶽臨淵般的氣勢,想來定是一方豪傑,至少不會差過李落身邊不遠的戰門門主。
大和尚也來了,依舊還是這幅玩世不恭的模樣,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提起肥大的袈裟,溜達到了白玉廣場的右側。雍大先生并未到場,人雖未到,意卻已經散到了長明宮前。李落吸了一口氣,舉目一掃,長明宮巅,環廊暗處,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人影,靜靜的看着廣場正中處的雪骊劍。
李落吐了一口濁氣,宮中守衛再怎麽密不透風,仍無法阻攔這些江湖中的絕頂高手。如無意外,這些不請自來的江湖高手中就有一位是木蕭下,至于逍遙子身後這幾位中年人,李落雖然不認得,但心中亦有懷疑,說不定就有唐宋兩家的高人喬裝而來,或許宋無缺便會是其中之一。
“逍遙子師伯,蒼松師兄,青松師兄,幾位師侄别來無恙。”三生站起身來,做了一個道揖,平聲說道。
逍遙子還了一禮,并沒有因爲三生道人是晚輩而有所輕視,唱了一個喏,和顔應道:“三生道友,請了。”
翟廖語見狀嘿嘿一笑道:“這娃兒年紀不大,輩分倒是不低,瞧那幾個牛鼻子可是不服氣的很。”
李落笑了笑,翟廖語話雖然诙諧,但也是實情。逍遙子約莫對這些所謂的輩分已經不放在心上了,身邊兩個年紀大的道士涵養功夫自然非同小可,也瞧不出有什麽異色,隻是這三個負劍的年輕道士就有些尴尬了,三生道人的年紀比他們還小,輩分卻擺在那裏,這一聲師侄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頗有些不是滋味。
“道家門中鬥法,你地人宗非要将此事弄的天下皆知,實在是不可理喻。”逍遙子左側老道士冷漠說道,顯然對三生如此大張旗鼓極爲不滿。
逍遙子擺了擺手,随意說道:“蒼松,十年前天宗與北冥師妹有過約定,今日道家兩宗鬥法,由地人宗宗主擇定鬥法之地,既有約定,天宗應約就是了。”
蒼松應了一聲,不再多言。逍遙子望向萬隆帝,遙遙一禮,和聲說道:“今日道家鬥法,借天子之地,道家何幸之有,貧道逍遙子在此謝過。”
萬隆帝長身而起,朗笑一聲道:“朕雖是九五之尊,不過對道長這樣的江湖高人也是仰慕的很,區區一處地方不算什麽,讓朕見識見識你們這些江湖奇人才是幸事,哈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道家乃大甘武林之基石,天恩浩蕩,月圓之夜,長明宮前,賜道家兩宗鬥法之盛事,以許四境同心,護佑大甘百世基業。”米蒼穹提氣頌讀道。
若是平時,多半這樣的話早已讓聽的人感恩戴德,山呼萬歲,不過今晚來的都是江湖中的一方豪俠,枭雄之輩也不少,米蒼穹念的這幾句話吓唬吓唬百姓還好,對這些江湖豪客實則并沒有什麽用處,或許還會适得其反。